米露是一个很奇怪的孩子,她该说只要是来自贝贝街的家伙,都是奇怪的。
小小见过那个小女孩最惨烈的模样,那时她坐在屋顶上摘藤花,对于这个没有任何力量的小女孩笑着伸出的手,突然很好奇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那时这个小女孩差点死在她面前,而梅雅却还能无动于衷,那么冷酷地蹲在屋顶上踩着她屋顶上的藤花,跟着她一起看着。
他们像极了默剧外的局外人,亲眼看着那个女孩子将那只伤痕累累的野兽温柔地扶起,然后笑容不变浑身是血地往最近的贝贝街走去。
那一地的血迹拖着两个人的道路,一路而去。有些人好像独立于这个世界的残忍之外,哪怕你能轻易杀掉她,可是她似乎永远不会变的感觉。
梅雅当时很安静,他望着艾斯米的天空,很久才低声问了她一句,“小小,流星街以外的世界,是不是因为有米露这样的人存在,所以才会跟流星街不一样?”
小小当时没回答,只是很认真地反思自己,如果是她,能做到哪一步?
后来那只伤痕累累的野兽从医院跑出来后,横冲直撞地跑到贝贝街去找那个救他的人,被执法队制服后又加入执法队。现在谁也无法想象,此刻坐在屋顶上发呆默默守护艾斯米的芽子队长,当时那种残忍到理所当然的样子。
小小有时总会想,在这个猎人为贵的野兽世界里,也许只有艾斯米这个鲜花遍地的城市,才能见到米露…西耶娃,久石一莲及哈里斯…伦德这些人。
他们是那种不在乎荣誉与过多身外物,不论身处什么环境下,都拥有走下去的坚强,只要认为是对的,都能笑着去死的家伙。
哪怕面对的是流星街,那群人也敢伸出手去拥抱。
小小自认自己永远达不到那群家伙的高度,所以她可以是艾斯米的居民,却无法走进贝贝街。
再次与那个黑发少年擦肩时,是在艾斯米绿叶医院里。他出现得过于突然,浑身是血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个濒临死亡的女孩子走进来。
她当时坐在医院大厅的横椅上,手里还拿着治疗感冒的药片。
那个少年就这样在她面前血淋淋地走过去,小小又再次看到那满脸血迹下,额头上那个十字架,那么美丽的精致感。
那一刻,她突然起了杀心,这么没有防备,这么接近崩溃的团长,她有八成把握杀掉他。
可是她当时只是发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药片,再次与这个注定残酷挂钩的男人擦肩,那一路从医院门口遗留而下的鲜血,像极了一路尸山成海的未来。
她知道,她永远不可能站到像久石一莲那样的高度,也永远无法成为米露…西耶娃这样的人。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守着她小小的鲜花蛋糕店,安静地活着。
当米露再次出现在她店里,笑的那么温柔地买走了两袋鲜花蛋糕时,她透过那个一直开着的窗户,看着他们牵着手慢慢走远的背影。那一天晚上她又爬到红色的屋顶上,拿出她家里那个老头子塞给她做纪念的一瓶酒,把艾斯米满天的繁星当下酒菜一声不吭地喝起来。
她边看星星边喝着酒,边哭的一塌糊涂。她想起那个叫库洛洛…鲁西鲁的男人,她想起幻影旅团跟流星街,还有她的结婚蛋糕。
她想起自己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被车子撞到穿越了,她想要到猎人世界,她的梦中情人是团大跟小伊,她想起自己那么没心没肺地说,能亲团大一下哪怕被他秒杀掉也值得。
可是现在她只想回家,她想回家。这个世界,一开始,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头缠着白色绷带的男人,也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本漫画,她更是一点都不稀罕。这个鬼世界,她一点都不稀罕。
那个男人越来越成熟,那个青涩得与人群格格不入的黑发少年,在回忆里也越来越模糊。他变得特别有礼貌,穿着干净休闲的衣服,头缠绕着那一条显眼的绷带,像是个还带着少年天真气质的男人,态度真挚得没有任何虚假。
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否自然,自然到可以瞒住这个叫库洛洛的男人。当他把那本书递过来时,她让自己看起来特别心甘情愿,并且带着好奇地印上自己的手印。那一刻,她黑色幽默地想,自己是在走好莱坞的那条星光大道吗?
回到家里后,闻着空气里熟悉的甜香,她终于靠着墙壁慢慢瘫坐下去。她死死握住自己那只碰到盗贼秘笈的手,咬牙切齿地诅咒,堂堂幻影旅团的团长,竟然看得上她那种几乎是废物的念能力。
她的念能力只能用在食物保鲜上,蛋糕是最不易保鲜的食物,所以她日思夜想都想要这种念能力。这是她最需要的能力,她完全想不出来那个男人要这种能力干什么?难道幻影旅团怕外出打劫时吃饭被人下毒,所以还带便当?
艾斯米真是个奇妙的城市,在这里你什么人都看得到,包括蜘蛛头子。
小小走到窗户前,打开窗。外面早晨的阳光透进来,她将一朵鲜花咬着尝味道。这个世界她孤单到无处可去,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分不清梦与现实。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存在,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