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说了这么多入情入理的话,可魏霁却只是摇了摇头,喃喃道:“你不明白,红叶,你不明白。”
哪有那样容易,后宫之中,阶级分明,她只是末流的淑女,沁充容在她之上,婉妃更在她之上。
更不要提她只是一介舞女出身。
出身是极重要的,她们这些人,似乎从生下来,就已经被打上了烙印,决定了日后该在哪个阶级。
她曾是低贱的舞女,就算能争来皇上的宠爱,也争不来世人的尊重,更争不来太高的位分。
曾经得宠的姜嫔,不就因宫女的出身而止步嫔位,如今连皇上的宠爱都失去了。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多,她只想活着,衣食无忧地活着,可是对她而言,活着已经很难了。
是否进宫她没得选,如今是否当别人手中的刀她也没得选。
命运从未垂怜过她,任她漂泊,任她流浪,任她被风雨吹打。
魏霁深深地叹了口气,轻抚着自己的心口,她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不活了吗?
她想好好活着。
……
现在已是四月,牡丹都开了,皇后许是也嫌平日里太无聊了,办了一场赏花会。
后宫众人聚在一起,赏花闲聊,好不热闹。
“本宫办这一场赏花会,本意是希望你们能热络热络,就算是平日里不睦,但到底是自家姐妹,说说笑笑,也就都过去了。今日之后,可莫再争吵了。”
皇后轻抚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训诫道。
众妃齐道:“是,臣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嗯,好了,也都不必拘着了,随自己的意便好。”皇后这才满意地点头,让她们随便逛逛。
这处花园不大,但也算不上小,乌压压开了满园的牡丹,姚黄魏紫、赵粉豆绿各色齐备,直压的枝头微低。
不时有蜂蝶在其中翩跹穿梭,沾了一身花粉,有些又像醉了般停留在花瓣上。
花园的西北角,魏霁本是一个人静静待着的,但陶贵人偏走了过来,与她说话。
“魏淑女。”陶贵人温柔地轻唤一声。
“贵人安好。”魏霁转身标准地行了一礼,就只等着她的下文了。
陶贵人笑笑,神情极温和关切:“昨日阿宓……沁充容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恰巧心情不好,这才……我在这儿替她道个歉,希望你不要与她计较。”
魏霁沉默了片刻,才道:“贵人说笑了,妾身从未与充容娘娘计较,充容娘娘是高位嫔妃,训斥低位嫔妃本就是情理中事。”
陶贵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妹妹这样说,就是还觉得委屈了,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错,不如妹妹提个要求,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你……”
她看着魏霁的眼神明亮有神,简直像是见到了金子的盗贼。
魏霁心中难免有些戒备,陶贵人何必这样卑微呢?她又不是什么有背景的妃子,一个舞女罢了。
陶贵人是定远侯的嫡女,沁充容是英国公独女,她们两个背景一个比一个硬,何必呢?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是因为陶贵人真的太善良了,所以不知道以权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