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很想和康妮私下聊聊,这么久没见,她憔悴的面容有好转,是因为在贺宅的情况有好转,还是她已经适应了。但她也只能想想,不仅是因为答应了贺心航不管别人的事,也是为了避免见到贺涵军,令贺心航误会。
自从升任副总裁,安安已经不太参加部门小聚,只是在运营部和市场部小坐一下,帮大家支付一轮酒水,便离开。回房间的路上,她一念之间猜测,会不会看到贺涵军,哪怕是看到他又与哪个女人在一起。
梁凤屏说佛经上有一句话“心之所念,皆为力,念之所想,即为量”。不知是不是这股念力,她的确见到了贺涵军。准确地说,是他在等她,正如当天唐木莹在昱音楼下大堂等她。
安安想当作没看见,低头走过,却被贺涵军叫住:“安安,可以听我说一句吗?”
安安不想听,她怕贺心航误会,脚下步子加快,却被一堵肉墙挡住。贺涵军是疯了吗,他明知道他的心思三个人都知道了,怎么还敢?她想绕过,贺涵军比她更快堵住去路。安安抬头怒视着他,却只看到他眼里的温柔。
“安安,你以为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安安不想知道,贺涵军的声音却继续往她的耳朵里钻,“你第一次参加集团周例会,那么青涩,明明怕得要命,却握紧拳头给自己壮胆。”
安安眼中的怒意减弱,那时,她刚被贺心航调到总部,还不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参加集团周例会。一个大学实习生在一群大佬面前汇报,青涩、害怕,她当时浑身都在颤抖,以为掩饰过去了,原来早被人发现。她一直以为与贺心航复合后,在贺宅那次是第一次见到贺涵军,没想到,原来更早。只是那个时候参加集团周例会,她还太青涩,只留意自己的发言汇报,根本无暇记住与会的其他人。
“后来一次比一次成长,胆子越来越大,都敢回答提问了。”贺涵军说着,仿佛回到多年前的情形。那是多少年前,十年了,光阴就这样在指缝中流逝了十年,“那时你和大哥还没在一起,我想追求你,又不敢。大家都知道你是女生,都不说破,因为都看出了大哥对你的心思。你和大哥天天都能见面,我只能在集团周例会上看到你,每周只能见一次,那段时间,我最渴望开周例会,从来没那么渴望过。”
那一段日子,在安安的脑海里已渐渐淡去,在贺涵军心中却一直萦绕。
“你和大哥从杭州回来,老爷子说要把你调来游戏事业部,我就明白,老爷子不同意你和大哥在一起,但他不介意我们俩。我高兴坏了,早早把你的办公桌收拾出来,每天都在等调令,等来的是大哥不肯放手。”这是安安不知道的,贺心航从来没跟她说过。“那天看到你被赶出集团例会,我很难过,我连唯一见你的机会都没了。”
安安以为那是她和贺心航在昱音最黑暗的日子,没想到,同在黑暗处的,还有贺涵军。
“你和大哥被拆散,我想去追求你。我以为老爷子不会反对,我已经准备好一切,老爷子却下达了指令,要我去追求康妮,还让我向她求婚。”什么?安安原以为贺涵军是贪图康妮蓝瑟大小姐的身份,可以帮他取得总裁位置,怎么原来竟是董事长的安排,原来一切都是安排,“那时我就知道,我跟你没有希望了。”
是的,康妮也以为可以成为总裁夫人,却没想过董事长早给她安排了副总裁夫人的位置。
“老爷子还要我去集团以副总裁的身份收买人心,说康妮会帮我。康妮的确在帮我,却也是在帮她自己。”贺涵军述说着这十年来发生的事,桩桩件件,却似发生在昨天,“安安,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很努力。虽然我跟同龄人比,已经很优秀,却总是没有大哥优秀。老爷子从来不正眼看我,只有在执行他的指令时,我才能感受到我也是他儿子,对他也是有用的。我也想好好表现,让老爷子认可我,可他总让我做那些事情,那些令我觉得恶心的事情。”
这一刻,安安突然觉得,在贺宅,可怜的不仅仅是康妮一人。
“我知道,我做那些事会令大哥讨厌我。反正我们兄弟俩从小感情就很淡,我也不在乎了。后来我才知道,老爷子让我做那些事并不是给我机会,而是在利用我来激起大哥的斗志。从小老爷子就只看大哥,只发现大哥的好。”
安安能理解贺涵军内心的痛,董事长也是这样只看元启,忽略筱筱,幸亏有梁凤屏在。原来平衡家里的亲情,梁凤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难怪做得这般自然。当初贺心航私人收购艾月,她更是以为董事长会一碗水端平,另外给贺涵军留了什么好东西,这样听来,董事长根本没有这样的打算。
“后来你和大哥重新在一起,大哥突然对我很好,让你帮我解决很多营销上的问题,还让我在年中会议上发言,让我感受到兄弟间的亲情。我就猜到是你在影响大哥,那种被认可的感觉,是我一生的追求。所以,”贺涵军顿了顿,不知是哽咽了,还是在思考,“我对你的感觉又回来了。我知道我已经和康妮结婚,早就没有机会,但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
感情的事,谁又能控制得了。安安也曾想从与贺心航的感情中走出来,并未成功。
“我想努力忘记你,找了很多人替代你,但她们即使眼睛与你相似,身形与你相似,甚至名字里有个安字,都没有用,她们不是你。后来我找到木木,以为她可以替代你。”在外人看来,贺涵军是风流成性,原来背后皆有原因,“安安,我想知道,你发现我和木木在一起的那天,那么生气,是在吃醋吗?”
这个问题把安安问愣了,她以为只是贺心航误会,没想到连贺涵军也误会了:“没有,我怎么会。你是心航的弟弟,我只是把你当作家人,我不希望有人破坏我家人的家庭。”贺心航了解孟家的家庭教育,但贺涵军不了解,这样说,他能懂吗?
“我多么希望你是在吃醋。你说你讨厌木木,我就把她赶走。我多么希望你是在吃醋。”这一再重复的话语,安安已听出他内心的渴望。
话已说开,两人都沉默了。
“安安,大嫂,”贺涵军终于修正了称呼,安安从来没这么希望别人不要叫她安安,“我现在什么都说出来了,再没有隐瞒。我保证,我不会破坏你和大哥的家庭,你们是幸福的一家,我不会做令你们不开心的事,即使老爷子逼我,我也不会做任何令你们不开心的事。请你们不要孤立我,不要避开我。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随时告诉我。我已了无牵挂,就算和老爷子对着干,我也不怕。大不了像二叔护着屏姨那样,我来护着你一辈子。”
什么?信息量有点大,安安需要时间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