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只是他和朱全两人,倒也无所谓,将衣服脱下来挂在外面吹上一晚,气味大概也就没了。
既然在别人家里做客,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遂尴尬一笑道:“多谢姑娘想得周到,我这就去换。”
“公子不必着急,衣柜里面有丝绒里衣,换了正好睡觉,这套衣服可明早再穿,一会换下的衣服,交给奴婢就好。”如月微微欠身,将手中托盘举高了一点。
李大狗接过托盘,道了一声谢,转身回房,果然在衣柜里找到两套里衣,都是素白的真丝材质,穿在身上竟也十分合体。
摸摸鼻子,李大狗不禁嘀咕道,‘大户人家和暴发户就是不一样,总是能在细节上,处理的恰到好处,也不知道他们府上,管理来宾衣服着装的人,到底是谁?又在什么时候,把我们看了个通透?将身量尺码估算的这么准……’
李大狗将换下的衣服随意叠了一下,放在托盘上交给如月,三人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将身体丢在柔软的床榻上,李大狗整个人都变得慵懒起来,这几天的赶路虽然不算劳累,精神却难以得到放松。
此时睡在干燥又舒适的棉被里,连夜晚的功课也不想做了。
内心开解自己,‘夜晚的功课我也不是没做,长亭避雨之时早有预料,已经运功了一个周天,虽然离九个周天之数相距甚远,也算做了不是?再说身处赵家府邸,虽然料定他们对我没有恶意,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保险起见还是先睡觉吧……’
在为自己找借口偷懒的这件事上,每一个人都是不出世的天才,李大狗也不例外,所以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安心的躺在床上。
谁知床榻虽软,想要入睡却是久久不易,脑海中几次闪过如月妙曼的身影。
心知对方就在楼下,只要自己开一句口,就算那少女内心千般不愿,自己的需求多半也能达成。
只是想到对方的年龄,和可能的遭遇,李大狗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坐身而起,暗骂一声,‘真是个没出息的俗人……’
‘以往看小说的时候,无论是主角也好,配角也罢,个个都是知行合一的修炼狂人,认准一个目标,就能没日没夜,百十年如一日的闭关修炼。
一但出关,就能亮瞎别人的双眼,怎么到了我这里,稍加安逸,就会放水偷懒……’
‘李大狗呀李大狗,你可千万不能堕落,虽然自己身藏外挂,现在练功也不是修行道法,培养一个勤勉的好习惯也是应该的……’
他却不想“知行合一”四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倘若人人都能轻易做到,所有儒家学子都将是完美无缺的道德圣贤,哪轮得到孔孟程王几人,流传千古。
世界大同,也不过是等闲事罢。
何况李大狗有系统在身,潜意识里就会觉得自己有所依仗,特别是所学武功,都已进入圆满境界。
平时的练功,已经无法在数值上,直观感受它的进步,没有生死存亡的威胁,心态松懈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正所谓“知易行难”,他下了好几次的决心,才将被子一把掀开,打坐练功。
初始两个周天,总是被各种念头打断,无法完全入定,直到第三个周天运功完成,才算进入修炼状态。
心境平和之下,阁楼里的所有动向,具入耳中,隔壁的朱权辗转反侧,无法安睡。
楼下的如月,幽幽长叹,不知所念,几个丫鬟也没闲着,低声交谈。
大概是身处武林世家的缘故,知晓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所谈之事,都没有涉及李朱二人,倒是大半内容,在取消郑家家主。
这些声音虽然清晰而不同,入在李大狗耳中,却像是自然生发的白噪音,内心不起丝毫波澜。
一个时辰过后,所有人都已睡去,李大狗才收功下床。
桌上两指粗的蜡烛,也即将熄灭。
李大狗打开旁边的木质剑匣,里面除了两本手抄笔记,还有一块残缺的云纹碧玉环。
一眼便知,本是一枚完好的玉环,才刚刚被人用力折断。
李大狗将笔记翻开,字迹饱满而工整,墨香浓郁且不俗,显然也是抄写不久。
‘赵家对我的承诺很看重啊,这是打定主意,近期不兑现的话可以流传子孙……’
既然笔记是手抄本,那就说明可以带走,李大狗也不急于现在查看,粗略翻了一下,大概有两千多字,虽然不是晦涩难懂,纯文言的的笔记,以李大狗对繁体字的认知程度,也不是短时间可以理解吃透。
遂将笔记放入剑匣,重新合上,入睡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