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权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大狗,见他往嘴里丢了一颗黄豆,若无其事般摇头笑道:“这个自然,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便也作好奇状,不再言语。
卫同本待直说书中有一则“山神娶妻”的故事,颇合目前陈家村的情况,见他两人都对十洲三岛的名字好奇,于是就展开说道:
“按书中所说,所谓的十洲,除了位在中央的中土神洲,东边的澜海共有三洲,分别是元洲、流洲和长洲,南面的苍海有炎洲与凤麟两洲,西面的澹海有亶洲和衢洲,北边瀛海有玄洲和聚窟洲。
各洲广袤千万,名山大川无数,仙府洞天无穷,又有长风、连山、浮玉三岛,上有奇花异草灵果,亦有神禽异兽仙珍。”
言罢摇了摇头,正好看见身边的卫殊目光流转,浮想联翩,显然是听进去了。
却没看到对面的朱权脸色通红,已是心中翻涌,激动莫名。
李大狗闻言愣了愣神,传闻汉武之时,东方朔曾言,海外有十洲三岛,现今听这夫子所言,虽然名称方位有些差别,却也大差不差。
莫非其中有些联系?
又觉得自己想法实在离谱,不禁摇了摇头,慨然笑道:“人生百年,不过三万余日夜,无怪乎仙家风采,让人神往。”
卫同从儿子身上收回目光,点头赞同,“正是这个缘故,所谓家贫思万金,位卑念高官,人生苦短,坐困一隅,自然会起长生之念,逍遥天地,不足为怪。”
心下不禁叹息,果然是志怪传记深入人心,不禁佩服那写书之人,当真是异想天开,说的煞有其事。
孩童尚且信得几分,不外乎引得世间权势极致的帝王,常常对求仙长生恋念不忘,为此收罗珍草服丹炼药,乃至大兴土木建殿立宇。
眼见天色渐晚,怕那古怪出没,李大狗便再问道:“不知书中所记故事,与这陈家村的情况,有什么雷同之处。”
朱权有些遗憾,他正想听那飞天遁地的神仙故事,只是李大狗已开口,也只好把心思按捺下去。
“正要分说此事。”卫同接话,“只说那《中洲传》中,有一则‘山神娶妻’的故事,说道某处有一小镇,突有一天开始,接连几日出现家禽失踪的情况,虽然只是每家三两只鸡鸭,却让大家毫无头绪。
又有商贩早晚卖出货物,正午却在钱罐里面,莫名发现了几枚白钱的怪事。
那些丢失家禽的人听得此言,回家一看,这才发现自家栏舍里面,还真有些被鸡鸭踩踏啄碎的纸钱,
一时众口相传议论纷纷,有说鬼差过境需借吃食,有说祖宗显灵点拨众人祭祀不勤,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却在这时,又有做白事的香火铺子老板,惊讶发现,自己店里新扎的两对童子丫鬟也不见了,柜台上突然多了一沓纸钱,而那纸钱竟都是半个月前自己亲手做的。”
卫同说到这里,突而觉得身边的卫殊,往自己身边挪了一下屁股。
遂停下话头,转头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李大狗也对卫殊一笑,指了指自己桌下。
那里摆放着一柄横刀和一个剑匣,正是两位主家老人进屋休息之后,他从车马之上取下来的,两者都是来自邽阳府赵氏。
只不过横刀是赵家自愿相送,长剑却是无法取回。
卫殊心中一定的同时,不免有些脸红,好在灯火昏黄,让他不用担心被人看穿。
李大狗目光锐利,自然看得清楚,也不拆穿,转而询问卫夫子,“莫非半个月前,那处镇上有人去世?”
“诚然如此……”卫同将手放在其子头上,没有收回,道:“只说香火铺子的老板,认出这沓纸钱正是半个月前,卖给镇上何家的那一批货,顿时吓了一跳。出门就要去报县官,却被何家之人早先一步阻拦在外……”
“这是为何?”
朱权很适时的问了一句,这是客栈跑堂之时,惯有的听书技巧。
卫同虽然不是专业的说书人,却也做了几年塾师,此时有人迎合,自然比自己一个人,干巴巴讲故事来的好些。
是以解释他道:“原来半个月前,何家主母蔡氏,年高去世、无疾而终,这本也是一桩幸事,不料择吉日送葬之后,竟在那天夜里托梦其子。
观其容貌,竟是二八少女模样,若非托梦之人是她亲子,怕也不敢确认,这便是年迈去世的蔡氏。
而蔡氏却说‘自己死后,得此地山神召唤,方知那处山神乃是自己未嫁之时,救治过的一只赤狐。当时赤狐已然通灵,虽不能口吐人言,却也记挂在心。其后两年蔡氏嫁至何家,赤狐只能怀恩不忘,入山修行,而后修得法术,自愿成为本地山神,保佑蔡氏与何家顺风顺水,福寿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