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太阳刚刚爬至山顶,李大狗一行人,已经套上马车,驾车出了村庄。
年幼的卫殊,左持弹弓,右握木剑,早早爬上了那辆双马华盖大车,坐在车辕中间,一脸警惕的望向天空。
前方独自赶车的卫同,一开始并不赞同此事,只是架不住李大狗一再邀请,也就只能同意,这时显然不太放心,不时回头看来。
见此,李大狗侧头对卫殊笑道:“你到车厢里去,放下车帘,就不用担心那扁毛畜生,在你头上拉屎了。”
“它要再来,我一弹弓就能把它打下,绝不能让它跑了。”一脸气愤的卫殊,放下右手木剑,从兜里掏出两颗小石子,扬了扬左手已经上弦的弹弓。
李大狗表面一笑,内心却是不乏担忧,昨夜刚刚得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卫殊会有厄运缠身,今早抄书之时,他就被一坨鸟粪砸在头顶。
当时气的他哇哇大叫,丢下纸笔取了弹弓就去打鸟,奈何那山雀灵巧又记仇,卫殊非但没能打中它,还被它记恨上了,抽空又被淋了一次。
以至于早上的功课都没做完,匆匆洗漱了一番,吃了饭就驾车上路。
出于安全考虑,李大狗还是决定将其带在身边为好。
此时的李大狗,也不管他是否情愿,一手将其推进车厢,临了从他手中取过弹弓,拿至眼前仔细瞧来。
拇指粗细的紫竹弹弓,有小臂长短,中间射口位置,应是被火烤过,往左微微弯曲,让出了一个射击空间,弓体两头各嵌一只小巧羊角,羊角两端各系一根丝麻杂揉,绞成的弓弦,弓弦相连处,是一个三层缝线的羊皮小兜。
弹弓虽是小儿玩具,却能制造这般精巧,可见花费了不少功夫。
李大狗还是第一次看见此类弹弓,以往只在博物馆的画作,和学过的诗词里面见过,而今拿在手中,忍不住轻轻拉扯一下弓弦,觉得力道偏软,应该是弓弦稍长的缘故,倒也正合卫殊现在的力气。
于是往后招了招手,对卫殊道:“给我两颗石子。”
“怎么?那恶鸟来了?”
卫殊两手抓住车门,探出脑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往天空乱看,头发未干,已经迫不及待想报仇了。
“没来,你还是在里面安稳待着,真要来了,你也打不着它。”
李大狗右手顶住他的脑袋,再次将他推了进去。
卫殊不愿意了,任谁头上砸坨鸟屎,也难冷静下来,辩道:“你别小瞧了我,今早是我太心急了,换了往常,它定然跑不掉的。”
李大狗无意与小孩子争辩,继续伸出手道:“好吧,我信你话,给我两颗石头试试。”
“听你语气就是不信,一会且等着看吧。”卫殊给他两颗石子的同时,不忘争辩一句。
李大狗接过石子微微一笑,将其中一颗塞入羊皮小兜里,竖起弹弓调整了一下持握位置,轻轻拉开弓弦,瞄准前方一棵桑树,两指一松。
“噗”地一声。
石子离树六七尺,飞入草丛里面。
早已探头在望的卫殊,差点站不住脚,跌身大笑道:“李大哥,你这准头也太差了吧,你真的是位江湖高手?”
就连旁边驾车的朱权,都忍不住转过脸去,这准头实在没法看,自己七八岁的时候,都能打得准些。
李大狗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我当然是位武林高手,寻常壮汉,七八个人也近不了身……”
“既然你是高手,怎么准头这么差哩?”
卫殊转头想要征求朱权的看法,见他没看这边,只好作罢。
“我是练刀剑的,又不是学射箭的,第一次接触这类弹弓,准头差些,也是可以理解嘛。有些人文章写得好,诗词却不擅长,不也是很正常的?”李大狗拍了拍腰间横刀,说的理所当然。
“我听说那些武林高手,个个都是耳聪目明,眼到手到的人,你准头这么差,昨晚又睡得这么沉,一点动静也没听到,怎么看都不是个高手的样子。”
卫殊仔细瞧了瞧李大狗的长相,平平无奇,实在没啥特色,只是不好直说,便伸手从车厢里,取出今早李大狗为他削制的木剑,随手挥了两下,觉得有些施展不开,又放了回去。
“书上的东西怎能全信?那些大侠们遇上的女侠,还个顶个的漂亮呢?非但武功高强,还做的一手好菜,学的一手好医书,偏偏还都喜欢他,你觉得这会是真的吗?”
卫殊扭转了一下小脑袋儿,思索之后点头说道:“李大哥说的有理,县里的秀才先生,也不是每个人都长得好看,还有不少人,胡子都白了呢!读书尚且这样,想必练武也是一个道理。”
李大狗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小殊真是聪明,武林高手就应该像我这样,初看起来其貌不扬,普一出手就会不同凡响。所以呀,你昨晚听到和看到的东西,多半都是假的,不需过多记挂。”
然后他再次拉开弓弦,瞄准另外一棵大树,石子飞出,准确打在旁边一只大鹅身上。
好在力道不大,那鹅只是嘎嘎叫了两声,拍了拍翅膀继续往河边走去。
显然不想和他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