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远远地就望见了两扇对峙的正红朱漆大门,门边挂着两盏八角长明宫灯,门梁顶端悬着一块镶金的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前庭’。月光冷冷清清,夜色凉如泉水,从开着的朱漆大门里望去,只见院内灯火通明,微黄的灯光打在了两边高大的林木上,投下了细细长长的剪影。
红衣顿时被眼前的这个宏伟壮观的殿宇震慑了!
只见眼前这座方形的大殿两边伫立着几根朱红的望柱,那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首,顶盖用的是上好的黄琉璃瓦镶绿剪边密密地铺着,远远望去好似一道道水波。门廊的殿柱是圆柱形的,那圆滚滚的柱子足足有一个水桶那么粗,只见那两柱间用一条白玉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这精妙绝伦的设计,更增加了这殿宇的帝王气魄。
红衣本以为内庭已经够奢华的了,没想到这前庭才是真正的金碧辉煌!皇宫的大气磅礴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红衣跟着仆妇一路静静地往里走,这殿内静的只剩下树上那些有一声没一声的鸟鸣。
“到了。”前边带路的仆妇弓着身子打开了门上的帷帐,红衣便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去。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琉璃玉璧为灯,砗磲为帘幕,黄金为柱础。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似明月一般。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红衣双手提着那轻飘飘的罗裙再往前走去,一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摆着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的流云方桌,方桌的右边是一张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床上悬着一顶鲛绡宝罗帐,那帐上遍绣洒珠金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云山幻海一般迷蒙。再往前细细一看,那靠墙边的榻上设着一对青玉抱香枕,榻上铺着软纨蚕冰簟,那绣着绯红梅花白锦被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白色的衣袍翻飞出帐外,直直地垂到了那铺满白玉的地上。
红衣再次怯生生地往前走进,啊!她清清楚楚地听见床上那个人轻缓均匀的呼吸声!
红衣那颗高高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她终于可以不要再这样痛苦挣扎了!
她轻轻地走进一看,那人正是殿上那个白衣束冠的男子,此时他面色绯红地醉倒在这鲛绡帐里,不省人事!
红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往两边滴溜溜地瞧着,左右都找不见其他的防寒的衣物,只看见一件挂在壁沿上的紫貂皮披风。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轻轻取下了披风,往自己身上一披,正好严严实实地包住她那娇弱的身躯。
红衣悄悄地走到了窗边,轻轻地推开了那双红珊瑚制成的短窗,她双手环抱着膝盖坐在窗沿,久久凝视窗外清清白白的月光,沉思良久。红衣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坐了多久,不知不觉睡意重重来袭,她就这样不知不觉坐在窗边睡着了。
第二十九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
天已经完全亮了,不知道昨夜何时开始便下起了蒙蒙细雨,江南的春天总是这样时晴时雨的。
一滴暖润的春雨从那伸着的龙头啪的一声,滴到了窗棂上,顿时水花四溅。那湿漉漉的雨水细细碎碎地落满了红衣那两把扇子一般的睫毛。红衣只觉得感觉到了一阵温暖的热气正迎面而来,一激灵便眨了眨那沉重的眼皮,挣扎了良久,她才开始慢慢地一点睁开了眼睛。
红衣身上披着的紫貂披风已经从肩上滑落下来,扯带着肩上的淡粉色罗群,半个白皙的香肩就这样静静地暴露在这春气中,像一截刚从池塘里捞上来的鲜藕。
红衣扑闪扑闪着沾满雨水的睫毛,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啊!她吓了一大跳!
正当她定睛一看,眼前竟然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剑一般的眼睛正对着自己的鼻子!
“奴婢失礼!”红衣一脸惊惶,立马从地上坐起来,低头跪倒在地。
“呵呵,无妨,看着美人娇憨的睡姿,也不失是人生一大幸事!”那个身穿白袍的男子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盯着红衣说。
红衣那原本粉嫩的脸立马一片潮红。
“主子,一切准备就绪,咱可以启程了!”外头有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唱到。
“嗯。把殿上那颗夜明珠赏给这个姑娘。”那个白袍男子对着外面那个青衫男子淡淡地说。
“是!”青衫男子一低头便派人从侧门进入殿内,取了那颗夜明珠,用锦盒装了,递给了红衣。
“奴婢叩谢!”红衣双手接过了,蹲在地上行礼叩谢。
“不必拘礼了,地上凉,你穿的那么单薄,别着凉了,快起来吧!”那个白袍男子望着门帘外细细密密的春雨,头也不回地说。
“这件紫貂披风。。。。。。”红衣边说便从身上取下这件陪伴了她一整夜的紫貂,双手奉上。
“留下吧。”白袍男子一把打开手上的纸扇,说了一句:“启程!”
那些丫鬟小厮们各个撑着一把大伞,手里提着宫灯,分列两旁。
话音未落,那个青衫男子拿持一把特制的加大的油纸伞,低着头走上前来。那滴滴答答的春雨顺着龙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纸伞上,溅起一层层水花。那个身穿白袍的男子略一踌躇,便钻进了那把大伞下,在那些小厮丫鬟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前庭,空留红衣一人孤孤单单地跪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大殿里。
不知为何,望着那个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