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父有些?意外,撩起?眼皮看了眼烟楣,并未问为什么?,只是沉吟片刻后?,道:“为父可以答应你,但你要记得,周行止才学傍身,又?有圣上亲点,日后?定会与你同朝为官,你且要记得分?寸,不可太过得罪。”
烟父其实很?看好周行止,这是个能栽培的苗子。
烟父思索了片刻后?,还是不想?放弃周行止,便道:“若是有机会,你可以带周行止来见一下我,若是他没意见,我可收他为学生,就算没有翁婿的缘分?,也有些?旁的缘分?。”
烟父是个很?会栽培党羽的人,他现下给周行止的不过是几十两银子,一些?便利而?已,但日后?周行止一旦扶摇直上,还给他的却是百倍。
“是,女儿会去?亲自问他的。”烟楣对烟父这“无一疏漏、算计到底”的性子算是了解,所有能做利益交换的东西烟父都不会错过的。
“嗯。”烟父先是满意的点头?,随即又?道:“今晚回去?早些?休息,明日抽个时间去?瞧瞧你姐姐,你姐姐马上就要出嫁了,你们姐妹日后?可以常聚一聚。”
在?烟父眼里,烟桃与烟楣感?情很?好——毕竟她们二人是宅院中唯一一对一起?出去?参加宴会、一起?去?读书上学的姑娘。
小姑娘们之间的龌龊龃龉都被藏在?最底下,就算恨不得把对方弄死,也从未在?父母面前透露出过一丝。
“是,女儿本就准备今日去?瞧瞧姐姐的。”烟楣垂着头?,一脸乖巧道。
烟父满意颔首,道:“下去?吧。”
他本意是培养大女儿入朝堂,虽然阴差阳错成了三女儿,但也没关系,左右都是他的女儿,是烟家人,那就够了。
烟楣离开书房以后?,回了她的新雨院。
她院中的丫鬟与小厮是整个烟府中最清闲的,她整日不在?府内,他们便自己?懒散的坐在?一道说话,烟楣回来,这群人便赶忙凑过来,问要不要打水沐浴,用膳之类的。
烟楣从国子监出来后?忙了整整一个白?日,酷暑难熬,国子监的学子服又?闷热沉重,汗水浸的后?背都是湿的。
旁的人去?烧水做饭,小桃红来为她解下厚重的衣裳。
“我自己?来。”烟楣摆了摆手,道:“去?开一下我的库房,给大姐姐添妆。”
她现在?也有自己?的库房了,里面放着之前季妄言赏她的银子,和每月烟家发的月俸,以及烟夫人赏她的一些?金玉首饰,其余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比较值钱的琴谱棋谱,古画。
她其实没多?少好东西,但向来姐妹添妆都不需要放什么?银钱,那都是长辈给的,她只需给点有心意的东西、面上过得去?就行。
烟楣的大丫鬟,小桃红闻言“哎”了一声,喜气洋洋的去?开库房。
烟楣在?里面挑了一本琴谱,琴谱是周姨娘费尽心思给她得来的,这原先也是她最珍视的东西。
周姨娘原先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儿,也是嫡女,弹了一首好琵琶,烟楣自小便也跟着学琵琶,一些?其他乐器她都有涉猎。
这本是她婚嫁时最大的优势,是她身上最华丽的点缀,是其他姐姐妹妹们都嫉妒的东西。
但到了今日,烟楣一点都不在?乎它?了。
她以前没见过这世界,懵懵懂懂踉踉跄跄,也不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但是她昨日跟着季妄言整理了所有关于贪污案的事情之后?,她便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个好官。
她要做一个如同季妄言一样的好官,敬兵爱民,什么?样的苦难都挡不住他。
她用不上这琴谱了,她再也不会拿这些?东西去?取悦别人了。
烟楣道:“把这琴谱装上吧。”
一旁的小桃红想?说一句“这琴谱好贵”,但见烟楣满脸不在?意,又?咽回去?了。
她隐隐觉得,姑娘变化很?大,与以前虽是一个人,一张脸,但却瞧着大不相同,以往姑娘受了一点委屈便哭,遇事总慌乱,瞧见什么?都怕,现在?却好似,好似——
小桃红琢磨了半天,琢磨出了四个字。
胸有成竹。
她们说话间,小桃红取来了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子,将琴谱装好,又?去?领了冰来——她们姑娘现在?也有冰用啦!是最大块的冰,一端进来,拿瓷盆一装上,厢房中立刻凉下来了。
烟楣沐浴洗漱过后?,随意用簪子把发鬓攒起?,捞了一件绫香缎中衣穿上,用过膳后?,便披了一件青色雪绸上绣银色竹叶的书生外袍——这种款式男女皆可穿,如骑马装一般不分?性别,烟楣自去?国子监读书后?,便叫小桃红备了两件,方便她外出行走。
毕竟襦裙之类的动起?来太繁琐了。
她漱口后?,已是酉时末,便带着她的添妆去?了烟桃的院里。
烟桃是在?主院里的,随着烟夫人一道住,烟楣要去?见烟桃,就要先去?见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