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也是前几日才听相公说了这些事。ijiashe
宋文朔被人抓奸在床时,连那个庶姨妹的鼻子眼睛都看不清,整个脑袋晕蒙蒙的,只记得冯氏震怒的俏脸,还有冯家人咄咄逼人的气势。
岳丈刚认回来的闺女不断啜泣,新来的小舅子一脸凶神恶煞要找他讨公道。当时冯府众人还披麻戴孝。
岳家新丧,整个院里一片缟素,无论此事谁是谁非,只要传出去,他的仕途就毁于一旦了。
宋文朔骑虎难下,别无他法。后来才一个多月,冯小舅子就说庶姨妹有孕了,宋文朔也怀疑过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只是他不是童男子,身子感受如何他最清楚,他那一日确实有泄过的迹象。
小舅子漫天开价,稍有不满就威胁他要到衙门上告,宋文朔只能憋屈地认倒霉。
李氏一直觉得,哪怕是当时发生的事换一个场合,宋文朔都不会如此被动。
她叹了一声,小叔子最对不起妻子的地方,就是为了怕官声受损,让冯氏认下那个孩子。后来就算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夫妻间的裂痕也难以弥补了。
在这上头,李氏觉得婆婆也是受害者。宋老太太素来不爱说媳妇的是非,可十多年前刚去衡州府与二房同住那一阵,居然流露出对二儿媳重男轻女的不满。老太太一辈子没有闺女,对族里的姑娘都十分不错,当时见着儿媳这般轻慢小孙女,还写信回来教训他们夫妻要对一双儿女一样对待。
想到婆婆当年那些信,李氏越发觉得一切都是一笔糊涂账。
见宋师竹还想继续讨论下去,她无奈道:“你这样喜欢刨根究底的性子究竟像谁,幸得你二婶这些年不在县里住,否则你还不得烦死她。”
这些事情毕竟是长辈的阴私事,李氏与闺女全说出来,是怕她不明真相帮着宋祯祯打抱不平会惹怒妯娌,可没想过要和宋师竹时刻放在嘴上嘀咕。
宋师竹也知道李氏不会和她说下去了,她举着三根手指发誓:“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说着,没等李氏拒绝,她就噼里啪啦说了出来,“二婶既然有这种手段,为什么一直把那些人留到现在啊?”
这真是她最好奇的地方了。以冯氏在这件事里表现出来的气性,她居然能忍了十几年!
她二婶都快忍成神龟了吧。
李氏倒没觉得有多奇怪:“天高皇帝远,冯家第二年就搬走了。”
当时冯家卖地卖庄子,都是贱价出卖,整个州府的人有许多人都得了便宜。李氏娘家也在州府,也是其中的受益者。当时还有许多人说冯太公瞎了眼睛,把祖辈传下来的家业都毁掉了。
李氏:“他们去了京城,隔着千山万水,你二婶有多少手段都没用。那人也不知走通了哪条门路,身上捐了一个九品官。他妹妹听说一直自梳在家呢。”
现在想想,仇人一个个都过得这么好,冯氏心里会有多恨。宋文朔这些年向朝廷申请了许多回都不得调动进京,无论使了多少银子都没用,一家人在衡州府蹉跎了十几年,伤越久,恨越深。可离得太远,冯氏除了日夜蚀骨的仇恨,其他都无法施为。
不过这一回那个女人突然来丰华县,也算是自投罗网了。
到底都是女人,李氏也能明白冯氏为何一直原谅不了。
不是不知道所有人都有无奈和苦衷,只是要是轻易原谅,这些年受的罪就跟白受了一样。宋祯祯承载了她所有的仇恨,说无辜也无辜,说有罪,也是真的有罪。
从庆缘寺回到府里的半个时辰车程,宋师竹与李氏母女都在默默梳理心中的情绪。宋师竹一想到今日这桩八卦,还是忍不住的兴奋。
她就觉得二婶今日一早出门时看着不声不响的,还有心情跟她说笑,没想到居然憋了一个这样的大招。
虽然李氏让她多看多想不要多问,但回到家后,看着冯氏今日一早乘坐的马车已经停靠在外头,她也眉目弯弯地跟着欢喜。冯氏今日许是真的太过高兴,还亲自下厨做了糕点。
宋师竹一回房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糖霜小米糕,还有庆缘寺出品的七宝五味粥,香喷喷,热腾腾的。
螺狮作为宋师竹的贴身大丫鬟十分尽责,在她发问前已经跟留守的丫鬟问清楚了是谁送来的。
宋师竹问道:“二婶只送了我这里吗?”
螺狮隐晦道:“听说家里处处都有。”作为宋师竹的贴身丫鬟,她也知道了宋家不少的私密事。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宋祯祯和老太太那里也有了。
宋师竹想了想,没等她继续问,螺狮就噼里啪啦道:“堂姑娘今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一回府就窝在屋里;二太太和堂二少爷比咱们提前一刻钟到家的,二太太回来后直接去了厨房,之后就让人给各处送糕点和佛粥了。”
宋师竹之前已经在庆缘寺用过粥了,肚子其实不饿,不过想着这是二婶的一番心意,她净手净脸后还是坐了下来,一点点吃完。糖霜小米糕一直放在暖笼中保持温度,吃起来温热喷香,很糯,很甜,透着一股欢喜的味道。
糕点一点点落肚时,宋师竹只觉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后,就道:“你把我今日淘到的绣件包起来,送到二婶那边,就说糕点很好吃,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