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郎看完哥哥又看弟弟,突然笑了出来:“你们不用担心我。”昨夜刚听到张秀娇为了他背叛父亲冒险传话时,他确实有些不一样的感受,不过现在平息下来后,也想明白了。
那只是一时的情绪发作,他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那个姑娘对他一片赤诚,又为他背叛了家里,这世上真心诚意总是最容易打动人的。不过……也就那么一瞬罢了。
书房里,宋师竹正在埋首理帐,案桌上突然被人用手指敲了两下。
她抬头后撞见宋二郎英俊的笑脸,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笑。今日衙门公告出来后,县里跟宋家有来往的人家就跟嗅到腥味一样,门房收到的年礼都比前几日翻了一倍,宋师竹一个下午都在让人登记造册,忙得不可开交。
没想到宋二郎自己想通了。
真是太好了。
她可一点都不想宋二郎因为张秀娇的离奇操作,把人一直记在心里。这对未来的二堂嫂太不公平了。
宋二郎见着堂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打趣道:“竹妹妹还真是处处妥贴。”就连他娘都没对他这么关怀备至,也就这隔房的堂妹,担心他想不开,还把大哥和三弟叫过来陪他。
刚才三郎说起这件事,都十分嫉妒了。想到弟弟刚才的神情,宋二郎看向堂妹目光带着丝丝暖意。
宋师竹眨眨眼睛:“二哥哥这句话可不新鲜,好多人都说过了!”
宋二郎翻了一个白眼,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匣子道:“送给你的。”
宋师竹把盒子拿在手上细细打量,猜出里头是一件首饰。盒子上有县里金铺的标记,打开来之后,果然是一根金步摇,金光闪闪的,份量十足,就是吧……样式是十足的直男审美。
不过她也不嫌弃,这还是她第一回收到来自哥哥的礼物呢。
宋师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
真是让人又惊喜,又意外啊。
宋二郎见她喜欢,也松了口气道:“刚才经过金铺,想着还没送过东西给堂妹,就进去买了一件。”堂妹从他被张家姑娘缠上开始,就一直为他出主意,昨夜张姑娘过来时,怕他继续被纠缠,甚至还让他躲在隔间暂时不要出面。
这种被妹妹保护的感觉,宋二郎还是第一回体验到。他琢磨了一下刚才路过金铺时突然的心绪发作,觉得当时心中的动容,才是真的感动。
与昨夜听到张秀娇报信时的感慨,还是很不同的。
因着看出了宋师竹对他的担心,宋二郎也略略解释了几句他对张秀娇的心思,之后许是觉得跟堂妹讨论这些十分尴尬,又很快转移话题道:“我刚才在外头听说,张家人全都被下入大牢,州府来的大人说是要把他先前赴任的几个县都清查一遍,要是能查出更大的罪行,大伯父这一回,再升一级应该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倒了一个张家,县里人都在交口称赞,就连大伯父也能因此受益。
张家倒霉得也值得了。
宋师竹倒是觉得她爹不一定会愿意。宋文胜这些年一直在丰华县不愿动弹,都是为了照顾族人。按照大庆朝的官员回避制度,县丞还能在籍贯地担任官职,当了知县就要四处迁任了。
其实她觉得最好的场面,就是知县之位一直空悬,这样她爹一把手二把手两手罩,两手都能捉得好。
宋二郎听着堂妹的异想天开,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什么好事都想要。”要是真能那么好,他们宋家在丰华县就是土皇帝,一手遮天了。
宋师竹被二堂兄戳破了想望后,也不生气,反而决定从今日起每天早起三炷香,祈祷梦想成真。她觉得自己体质这么旺,要是诚心祷告,老天爷许会真的愿意成全她。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不过这个想法,就不用跟宋二郎说了。
螺狮当夜就看到她家姑娘在屋里设了一个神牌,神神叨叨地拜起来了。不过许是拜得不到位,第二日一早门房就给她递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张秀娇在牢里让人传话,说是要见她。
本来这种消息是传不到宋师竹耳里的,但当日居然有一个女狱卒亲自上门了。那人一直杵在宋家门房不愿动弹,都好几个时辰了,门房也不好打骂她,最后只得报了上来。
宋师竹想到那一夜过来报信的张秀娇,想了想,还是答应见一面。
宋家花厅里站着一个十分局促的妇人。
宋师竹打量着来人,她爹虽然在衙门多年,但宋师竹从来没有见过女狱卒长什么样,这一回可算是见到了。
通常来说,狱卒是贱籍,哪怕是男人,不到吃不了饭的时候都不会选择干这个职业,更何况是女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