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龙骚气地凌波微步了好一阵,脚下的水面忽然出现了变化。
纯粹干净的深蓝里出现了赤色灵流,丝丝缕缕浸在海中,随着潮纹轻微涌动,像血丝又像温柔的罂粟纹。
青龙挑了眉,眸中浮起了讶异。
背上的小长易问他:“爹,有什么东西混进黎海了吗?”
青龙笑:“没事。”
他白色的靴尖向前一踏,不沾半点水花,周遭灵气骤然怒卷,方圆百里炸出了冲天的水柱。
温浓不太适应这种大场面,被震得小心肝直窜,心想这青龙看着人模狗样却特么凶暴。
他到这时还始终认为,零零一和青龙等同,而自己只是一个误闯进来占了壳子的异界人。
这异界里,唯有路刀与他的关系最真实。
因此他对这回世镜里的青龙没什么契合感,至多就是一场体验感爆棚的替身游戏。他看的是零零一的前尘,与他无关。所以他对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共情,心魂动荡不起来。
水柱冲天,刚才还好好的平静海面底下像装了无数鱼雷一样,炸得壮观又可怖。满天淅淅沥沥的海水倾泻而下,喷涌的灵气之间混入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长易感觉不到,青龙的感知则极其敏锐。
青龙足尖再随意一点,无形的灵压覆盖了整片海域。明明除了背上一个小豆丁也没啥人在场,这货还特别装叉,吊兮兮地不知道对谁说话:“出来。”
声音所至之处,灵流咆哮而去,炸得水花四溅,水面上冒出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少年的背影。
大片苍白的皮肤上流淌着忽闪忽烁的灵纹,最终奔腾着汇聚到了他蝴蝶骨下的灵窍。
他像个被荆棘锁链缠绕的囚徒。
少年虚弱极了,他只来得及躲过强悍的灵流,没有被冲天的水柱击个正着以致抛上天空。他夹在水柱的缝隙间迟钝地转过身来,上半身露在水面上,头发乱糟糟地垂到锁骨处,茫然地看着不远处对他实行极大杀伤力的暴力行为的神祗。
身上的灵纹流淌到他面容上,仿佛带着生命的毒蛇,纵绕着蜿蜒而上,流淌到他眼角,最终汇入了他的眼睛。
他有一双天地间血色最重的眼,但他眸子里只有一片空净,什么也没有,纯粹得令人心惊。
温浓借着青龙的双眼看清了他,一切不甚真实的违和烟消云散。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和青龙的重合了。
青龙的瞳孔骤缩,瞳仁深处映照出了那少年虚弱的本相。
一把不详的,干净的刀。
长易紧张地问他:“爹,这是谁?”
温浓回过神来,拼命想冲过去捞起人,但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