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淳兄,千万别忘了万劫崖的那笔帐。”青史贤难耐寂寞地插嘴道。“那巨石滚下来的样子可比千军万马,实在太壮观了,令我毕生难忘。”
“青史贤说的是。像这等天大地大、值命抵偿的恩情,你说……该要我怎么还呢?”司将淳轻如呢喃地说着,语意却透露着绝对不容错辨的威胁。
司重华俊脸煞白,比司将淳矮了将近一个头的身量微微抖瑟着。
他好恨,恨司将淳的光芒让他显得多余;他又好怕,怕他的反扑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他前世究竟造了什么孽,使得今生必须与这样的人成为手足?
这时,跑堂匆匆而来。
“三位爷,楼上的东西厢房都已收拾好了。请问你们是要并成一间用餐,还是分开?”
司重华无法再面对司将淳一时半刻,却已虚弱地说不出自己的意见。
“还是分开吧!”司将淳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一马。“我和青史公子有要事相商,不能陪‘大哥’把酒言欢。”他似笑非笑地睇着猛吐一口气的司重华。“‘大哥’,你先请。”
被宛如恶魔的司将淳放过的一刹那,乍然放松的神经令司重华几乎晕厥。
第二章
可恨,简直可恨到了极点!
进了云来茶坊摆设雅致的西厢房,憋住满肚子气的司重华,恨不能尽情地捣碎房里的东西,以渲泄他的怒气。
但他不能这样做。他是人们眼中最没有贵族骄气的小王爷,不管他多么愤怒,他都不能撕毁精心打造,只为与他的杂种弟弟一别高下的精巧面具——
司重华一手抓过盛装西域美酒的典雅瓷瓶,就口大饮。
“主子,您别这样……”小厮何明好害怕。主子太过在乎他那高人一等的弟弟。
司将淳天生就有着让人不顾—切想追随的特质,而主子却总是耿耿于怀。每次较劲失败,他就会疯得像什么似的;要是这时在府里,只怕他会狠狠抽行无辜的仆佣几顿鞭子演恨。
何明多庆幸,他们现在是在外头,主子就算再狂怒,也会多少顾念着面子。
“哼,那个杂种有什么好?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就会招邪,整个京城的人都被他吸走魂儿了,还傻傻地赞他。哼!”他粗鲁地揩掉唇畔的深红酒渍,恨恨地说。
这时,厢房的门儿被敲了敲,战战兢兢的何明过去开门。
一个衣衫褴褛、满面风尘的老头儿弯着背站在门口,他有着纯粹属于异国的五官,手中提着沙郎国的乐器南夕琴,在门口求见。
何明认出他就是在云来茶坊门外混饭吃的潦倒乐师。“去去去,我主子没空招呼你。”这当儿,不相干的人可别来自我罪受才好。
“小王爷,您想不想除去心腹大患?”老头儿越过何明,径直对司重华说道。
“我有办法可助您一臂之力,保证一举奏效。”
“一举奏效”四个字点醒了酒意微醺的司重华。他眼睛一亮,请他进门。
老头儿先是简单地自述来历。语毕,司重华好奇地打量着他。“你曾是沙郎国的咒术师,因为咒
术被禁,所以落魄至此?“
沙郎国位于中原的西北方,特产是美丽多情的女子与阴毒灵验的咒术。
三十年前,随着沙郎人大举移迁中原,咒术也传了进来,造成不少流血咒杀。先皇有鉴于此,特地下了道“施咒者不论贵贱,一律处死”的严峻律令。
“是的。我所求不过是晚年的温饱,如果小王爷愿意与我交换条件,我会用沙郎国最灵验的咒术,达成你最大的心愿。”老头儿谦卑地说着。
打从司将淳一进云来茶坊,他就将小王爷眼中潜藏的恨意看得一清二楚。小王爷的熊熊恨意足以焚灭一切,老头儿相信,唯有这样的人,才有勇气尝试险路,所以他尾随而来,提出交易。
咒杀?!这太可怕了!“主子,别啊!”何明惊慌阻止。
然而,耳闻过咒杀威力的司重华却很有兴趣。“说说看,你打算怎么行咒?”
“小王爷可有兴趣一试?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奉告;可如果没有的话,请恕我要藏着这私传的神秘咒术。”老头儿眼中透着坚定的光芒。
只要行咒,就能轻而易举地除掉眼中钉,多好!司重华心动了。“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助我除去那个人,我就供你半世温饱。”
“谢小王爷!”得到承诺,老头儿不再拘泥,低声道:“在行咒之前,要先集全火畏金、不死木、不绝泉、火纹石四样珍物,摆在府上的阴四方,再由七情不动的奇女子坐镇中央,由我施念咒语,且须得不受打扰的七日七夜,方可让那人暴毙。”
“这么简单?”司重华质疑着。
“说来容易做来难,尤其难在事前的准备功夫。”
“哦?那些东西很难集全吗?”什么金呀木的,都是些没听过的名儿。
“火畏金、不死木、不绝泉、火纹石四样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