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终于止了声息,文妖儿擦干泪,脸上一片尴尬之色。
“对不起大姐!我太过高兴了。”
拍拍她的肩膀,“我明白!以后就是拖家带口的人了,做事得慎重些,莫要辜负了他对你的情谊。”
文妖儿频频点头。“除了他我不会再对别的人好!”
“对了,你们后来在山头怎么过的?”一天两天倒说得过去,十来天呢,总不能啃草皮吃树叶吧!
顿了一下,文妖儿捋顺发丝娓娓道来:“那日雷雨来得太急,我们几个只匆忙的坐船靠岸,幸在莞宿想的周全,带了一坛子干鱼肉条,就是为了护住这坛子头磕在了船板上。水流太急,一时抹黑找错方向,在湖面上打转,我跟文静一人长篙稳后头,一支长篙稳前头,才好不容易的到了岸上,黑灯瞎火的也瞧不清什么,几人一起往山上爬,窝在石壁下过了一夜。待天亮,看清底下湖里水已经把寨子齐腰围了。好些物件被冲了出来,我们找到一处能容得下人的洞孔,寻着一截半干半湿的老木头,拿锥子在上头钻,这还是大姐你上次山上弄过的,没想成倒救了我们一命。我们烤着鱼干吃着野果子就这样过了十来天。等洪水落下去,船都冲到湖中心去了,没得法子,砍颗大树挖空芯子,我一人划到船上,再划船去接他们,这才到今日方出来。”
柳宁听完半天没有言语,她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风大浪大,船无法掌控,若是一丝思虑不对,就不能活着出来,好在这几个丫头性格迥异,更有甄莞宿心细如发,聚在一处倒无事了。
“不容易,好在都没事!”叹息着柳宁把城里的情况又说了一遍,不想这几个丫头刚出危险又陷入险境,若他们考虑离开,现在还有机会。
几人沉默的互相对看,似是在共通决断。
“大姐,我留下来。文静,麻烦你带莞宿先离开!”文妖儿几息之间已经做好了决定。
“对,我留下!”文桑桑这次倒反常的应和了,看得柳宁不解的盯了她几眼,一次大难让这丫头思想境界提升了不成?
有大姐在,不比跟老大在一起。
如柳宁知道她的想法,还不得吐血三升。
这事到甄莞宿那里遭到了拒绝,文妖儿好说歹说他都不听,最后在大伙吃惊的眼神下,文妖儿将甄莞宿劈晕了。这手段,柳宁都自叹弗如,自问要是程青逸站在面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的。
安安稳稳的待了两日,就在所有人放松神经时,一条令人色变的消息,从外头采买人那里传了进来。
086 路瑛安在
“这是多久的事?”柳宁一把将公孙玄琳家的奴仆提了起来,戾气压人喘不过气,一双眼睛如雷电叫人不能直视。
那人抖做一团,一直听闻大小姐说柳大侠厉害,却是从来没有得见,今儿个可算是领教了。“从北方传到这里都十来日了,估算正是大雨前几日。”
松开手,一巴掌把茶几拍散了,咬着腮帮子,怒气满溢。胸腔鼓噪了几下,敛下气息,柳宁恢复神色,“妖儿,这里的事情我怕是没工夫看管了!”
文妖儿眸光闪动,对面迎视柳宁。蛮夷破关确实是一件令人措手不及之事,最多也就担惊受怕了些,可也没到要发怒想吃人的地步。
“你不知,路瑛路大将军正是你的师傅六儿!”事到如今也不能隐瞒了,人都不知生死,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只大哥如何承受得住!想想柳宁就觉得心疼。
面目呆滞,文妖儿眼瞳一点点放大。
“怎么会?那师傅她——”
“只能听天由命了!北蛮人一时半刻到不了南方来,可惜了华兴帝都百姓!”哀叹,将手搭到公孙玄琳肩头。“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当下时局不得不叫人举兵抗击,皇女守不住城还有咱们百姓!此处就交予你了,莫叫大家失望。”柳宁郑重交下担子,将过往成见丢至一边,妖儿都能不计较,她也不能显得太心胸狭隘。况呼天下大乱,大皇女四皇女逼宫,私自屯兵于宫门外发起华兴事变,二皇女奉女皇之命与之对抗,不想让大皇女逃了出去,三皇女不知所踪至今能为女皇所用的就只剩下二皇女五皇女,戎家早已拜投在四皇女门下,相国站在二皇女一方,唯一有所希望的路瑛又于战场负伤同大军失去了联系。柳宁真恨不得自己多生出几个脑子来,好把这一团乱麻理清。
“师傅……”公孙玄琳皱吧了脸,她总觉得今日与柳宁分离可能将再无相遇之时,不禁生出些难舍之情来。
柳宁被她这一声唤,生出了些愧疚感。“一直是你求着拜师,我自认没什么好教的,便也承受不得你这一声师傅,只一句忠告,多行善事!你的脑子不差,只大多没用在正处,与敌对抗为国分忧,不是维武力维做官才能实现!良才不拘地,纷扰乱世更能现出个人价值,你,不是无用之人。”发自肺腑一番叮嘱,柳宁拱手:“就此别过!”
好些日子没回去了,到路上磨蹭了许久,不知该如何面对二哥和青逸,决定一件事很容易,可面对现实又忍不住情怯。
茅舍间炊烟袅袅,有少不更事的孩提追逐嘻闹,这里仍是一片安乐之地,徒步到土路上,望着自家门口飘荡的衣衫,眼中蒙上一层轻愁。
进到门里,就与拿着菜刀二哥对上了。“是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是谁……”柳畅放下刀,不高兴的瞪了柳宁一眼:“走个路也没声没响的,好在我耳朵够灵敏。”
“就你一个人?”柳宁左右四顾。
“文静上山上送饭去了。莞大哥和青逸在里头屋里睡觉,这会儿估算也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