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苗儿陪在柳庭恪的身边,虽然他没有醒,但是呼吸平稳,窦苗儿知道他性命无忧,心安了一些。
可是她回想起白日里的情形,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种身体不受自己支配的感觉,奇妙而令人心生不安。
而且她多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像是一种直觉。
这就是惠空大师说的巫之力吗?
可是她明白,惠空大师断绝祭祀一脉,便是断绝了巫族的传承,百年之后,便再无巫族,巫族将成为万千百姓之中平凡的一员。
惠空大师强塞给她一个圣女的名头,但是却并未传承给她任何巫族的秘术,甚至没有惠空大师的带领,她甚至根本没有办法主持祭祀,这又算什么圣女?
惠空大师不过是看中她身后的商会和慕子钰的财富以及柳庭恪的权利,他们能够护住仅存的巫民顺利的融入百姓之中,让他们度过这一段艰难的时期。
虽然窦苗儿明白惠空大师的一切算计,但是却不能不答应。
虽然这一场交易算是各取所需,但是她作为得利者之一还活着,而惠空大师却死了,只凭这一点,她就无法说出不字。
柳庭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凌晨,他一睁眼,便看见窦苗儿守在身边。
“醒了?”
“嗯,累了吧?”
窦苗儿摇摇头,又点点头,随后将脸埋进他的手里,忍不住流出眼泪:“我知道你没事,但是还是会觉得担心。”
“我知道,你一定吓坏了,但是以后都有我。”
柳庭恪将她揽进怀里,看着天边慢慢变白,窦苗儿告诉他:“惠空大师没了。”
“我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活,不必为他伤心,这是他所求。”
窦苗儿沉默,柳庭恪接着说道:“天快亮了,你安心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好了。”
窦苗儿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均匀,柳庭恪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悄悄拉开衣襟,大片大片紫黑色的皮肤,他至今都记得看到密密麻麻的血色小虫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惧,也清晰的记得仿佛每一根血管都爆开的痛楚。
他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愈合,仿佛从未割破的手掌,随后缓缓起身穿好衣衫,轻轻出了门。
窦方在门外早已经等候多时。
“公子,惠空大师尸身停放在祭台,他们族中长者在议事厅等待着您和夫人主持大局。”
柳庭恪嗯了一声,随后去去往议事厅。
这里坐着十余人,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柳大……祭祀大人,不知圣女何时来?”
“夫人睡下了,一应事务,与本官商议即可。且本官非你族人,惠空大师遗言也说祭祀一脉自他断绝,祭祀之名,本官担不起。”
柳庭恪话音一落,巫族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他们没有想到柳庭恪根本没有打算接下祭祀。
“柳大人,祭祀与圣女都是血脉传承,如今……”
“血脉传承又如何?惠空大师并未传授本官与夫人任何巫术,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我与夫人就算是接下也是名不副实,其实你们也厌倦了被束缚的命运,迫切想走出去做一个普通人,既然我们跟随惠空大师到来,便代表已经应下,你们无需拿那些虚名来压本官,因为本官从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从不在意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