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除了有点失落外,也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只是童年的玩伴。
她既然不记得,他也没必要提起从前的事。
他冷眼旁观她与裴钰的事。
裴钰送了她时下最紧俏的珠花,她满心欢喜,回赠了他一个荷包,他学着送了她更好的,她却一点反应都没,转头又给裴钰送了本诗经。
一桩桩一件件。
他终于明白,她心里只有裴钰。
他见着两人日渐亲密,一起去般若寺里赏花,一起去郊外放风筝,宛若天作之合的眷侣。
他看着刺眼死了,决定离开。
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已胸口又闷又不舒服的感觉是什么,找了太医,太医皱眉说并无大碍,兴许只是因为近来天热,有些心烦意躁罢了。
他便没作他想。
直到九娘大婚消息定下来的那一刻,他几乎控制不住心头的躁意,驱使着驾车的人加快速度,却又嫌弃他不够快,换了千里马奔赴回去。
他生来不知情感为何物,却在那一刻明白了。
什么叫做嫉妒、痛苦、艳羡。
若这些事分个先来后到,他明明比裴钰先到。
为何选了裴钰?
他心头妒忌愤恨地情绪翻涌,几乎控制不住。
快至长安时,他遇上了刺杀。
这一两年朝中动荡,各个皇子之间暗流涌动,他是坚定的太子一派,自然惹得其他皇子不满,私下里,派杀手刺杀他的事也不是一两回。
他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日。
夜色里,不断有杀手从密林里窜出,仿佛杀不尽似的,远比往常,任何一场刺杀都要凶险,好似这些人背后的命令就是不杀了他不罢休。
人终有力竭的时候。
他杀光了人倒在血泊中时,眼前闪过五岁的崔窈宁,又闪过十五六岁的崔窈宁,最终全都消散,他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什么都抓不到。
再一睁眼,他又回到了及冠之年。
裴宴书垂下眼睫,压住因回忆躁动的情绪。
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不需要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安平大长公主怔了下,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难怪你这么殷切的过来找我,原来是为了她,这么说自她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认出了她?”
裴宴书说是。
安平大长公主看着他,不免有点唏嘘。
那么小的玩伴,难为他记到现在。
可想而知,这孩子在长安过得是什么日子。
她从前只隐约听人提起过一点,说得不多,如今窥得一点,便让她觉得这孩子有多可怜。
她叹息归叹息,却问起正事来。
换成旁人倒没什么,可九娘是崔家的珍宝。
若他没真心,她断不能同意。
安平大长公主沉吟了会儿问他:“行之,你是真的对她心中有意,还是只拿她当玩伴?”
她到底记着他是个可怜孩子,说得温和。
“九娘的身份不必我说,你心里应该也清楚,她是真正被娇养长大的姑娘,天真烂漫,纵然有些小脾气那也是正常事,金银富贵养出来的女儿家,哪有几个肯学外面那些贤淑忍让的?”
真正被骄纵着长大的姑娘,没几个好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