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难得有些怔忪,那双漆黑清冷的眼眸浮现一丝困惑,好似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他没问,崔窈宁自然就没主动说。
她问裴宴书:“你对我没有要求对吗?”
这话听起来很蛮横无理,但青年却好脾气地应了,他点点头,说是。
崔窈宁有心逗弄他,“我杀人放火也行?”
青年怔了一秒,然后真的开始思考起来,好似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同意。
她失笑,止住了他的想法,说自已在说笑。
少女靠近他,很小声地问他:“我要是对你有要求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贪得无厌啊?!”
她睫羽眨动,像灵巧的蝶翼,分明是询问的话,可语气却理直气壮,看不出半分歉疚。
裴宴书的目光掠过她明媚漂亮的眼,应下来:“不会,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她看上去有些怀疑,“真的?”
青年垂下睫羽,低低应了声:“嗯。”
少女轻唔了声,毫不客气地开始提要求。
“嗯…在旁人面前要给足我面子。”
“不许冷着我,产生分歧我们可以商量,若是你对不住我,我可以和离,但不许你休妻。”
裴宴书眉心跳动,想说自已不会。
可见着少女兴致勃勃的样子,又觉得随她去吧,只要她开心就好。
时间一长,她自然会明白他的心。
“你最好不要纳妾吧。”
崔窈宁迟疑了下开口:“我记得你说过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如果真到了这步你再纳妾,当然,若实在忍不住也可以同我商量。”
说到这里,少女严肃强调:“一定要经过我首肯才行,不许闹出外室来,让我被旁人笑话。”
对于骄傲的崔九姑娘来说,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裴宴书面上覆了一层寒霜,想问她,在她心里自已就是这样负心薄幸的人吗,可见她这样小心翼翼,再多的火气都在那一瞬间被浇灭。
若不是担心受委屈,她又何必如此。
他心头某个地方瑟缩地痛了下。
许久,他涩声说:“好。”
崔窈宁没见过比他还好说话的人,说什么他都答应,更奇怪的是他并不会给人敷衍的感觉。
她偏过头瞧裴宴书。
天色晦暗,浓密的阴云几乎要遮天蔽日,阵阵狂风,伴随着还没下雨的湿热气扑面而来。
青年身形颀长,宽大袖袍上,以银丝线勾勒而成的松鹤浮动,眉目清冷,更比风雪冷峻几分。
任谁也难以猜测,他有这样柔软的心肠。
崔窈宁攥着纸鸢一角,深呼吸口气,状似无意地说:“若是我先前说的那些话,你都没什么意见的话,那我们就告知双亲定下亲事吧。”
裴宴书一时怔住。
巨大的惊喜突然降临,直接让他丧失了思考能力,他睁着那双漆黑清冷的眼怔怔地看着她,视线仿佛都没了焦距,好半天,才回过神。
他喉咙滚了滚,想问些什么。
少女的耳尖红透了,宛若胭脂掉进了雪地里,脸颊也是,显然,方才说得那句话用尽了她的全部勇气。
裴宴书屏住呼吸,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