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妃偏过头,眼圈悄悄红了。
太医令将自已的诊断告知他们,又说以他的医术,就算拼尽全力也只能保陛下两个时辰的清醒时间,有什么要说的就趁着这个时间说吧。
不然——
太医令没继续说下去,却已表明了自已意思。
油尽灯枯,岂是说说而已?
高贵妃红着眼看向太子妃,捻着帕子叹息了一声:“太子殿下如今安好?若是陛下的身子当真不行,大周的未来怕是就要靠太子殿下了。”
这话也是为了卖太子妃一个好,作为未来国母,和她打好关系,对华阳和魏王来说很有利。
太子已立,传位给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就算陛下不想传位给太子,可废掉他也需要一段时间,哪有这么简单说废就废,说得难听点,以陛下的身体,废掉太子的时间都没有。
太子妃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眼里却有愁思,“勉强能够下来行走,只是也就只能如此了。”
高贵妃一愣:“什么?”
提到这个,饶是太子妃这样温和的人都忍不住落下泪,“太子如今的身子比陛下好不到哪去,太医说,先前太子挨的那一脚伤及了心脉。”
高贵妃大吃一惊:“竟这样严重?”
太子挨了当今的打,这事她自然知晓,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严重的伤,竟然伤及到了心脉。
太子果真失了陛下的心,怨不得贤妃会起了那样的心思,若不是楚王此人实在不似人君,以两人的关系,贤妃这个谋划倒也未必不成。
不过既然已做了决定,就不必再后悔。
电光火石之间,高贵妃就已经考虑好了一切,叹息一声,说自已宫中收藏有上好的药材,等会就让宫人送去东宫,还望太子妃不嫌弃。
太子妃红着眼谢过她。
高贵妃说不碍事,目光一转落到了幸昭仪身上,这位年轻的宠妃还未到双十年华,容色娇艳,光是站在这里,容光就已令殿内满室生辉。
高贵妃一早从宫人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这件事虽然怪不得幸昭仪,可这些日子皇帝整日和她厮混在一起,为了她,不见后宫妃嫔。高贵妃这样曾经的宠妃都被皇帝忽视,更别提皇帝记不住姓名的妃嫔,她心中自然有火气。
高贵妃瞥了她一眼,幸昭仪照顾不周,去门外跪着为陛下祈福吧,说完便将她赶出了殿内。
幸昭仪倒也没争辩,红着眼出了门。
太医令问过几人意见,开始给皇帝施针,不过多时,皇帝便幽幽转醒,见殿内围了好几个人,却不见幸昭仪,咳嗽了声,“朕的阿容呢?”
内侍监忙拿来软枕给他靠着,皇帝整个人都倚靠在了软枕上,舒坦了许多,长长舒了口气。
他面色惨白,眼神却阴翳。
高贵妃像被一双大手用力地捏住了心脏,又像是被人猛地灌了一大口的酸醋,掐紧了掌心,轻轻唤了声:“陛下?”
“是贵妃啊。”
皇帝像是才注意到殿中还有这么一个人,阴翳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你把阿容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