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属于自已的东西,终究不属于自已。
裴宴书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他从裴钰手里偷来了一场不属于自已的幸福,迟早要还给他。
就像现在,美梦要醒了。
裴宴书剥完手上的莲蓬,擦干净手,示意崔窈宁去看岸边的人,平声道:“接你的人来了。”
崔窈宁怔了一下,什么接她的人,她脑海里的思绪很乱,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直到见到等候在岸边的侍卫,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太子姐夫的人终于找到了她。
很奇怪,她刚被裴宴书掳走的那一段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他们赶紧找到她,可半年、一年过去,这些心思慢慢地就淡了下来。
现在见到他们,她心里涌起的竟然不是欣喜?
崔窈宁被自已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呢——
裴宴书这个家伙把她掳过来,又没有好吃好喝(哦,这个划掉,他确实好吃好喝地对待她),整天欺负(这段也划掉,好像是她欺负他)。
崔窈宁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裴宴书有哪些对她不好的地方,最终,一个人闷闷地泄了气。
好吧裴宴书对她很好,她不讨厌他很正常。
可是现在——
崔窈宁察觉到自已怦怦乱跳的心,忽然意识到,自已现在对他的感情,好像不只是不讨厌。
好像还有一点……
想到此处,崔窈宁立刻止住心思,做贼心虚地捏了捏自已发红的耳垂,没有放任自已的思维继续发散,轻呼了一口气,抬起眼看裴宴书。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轻轻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神情寡淡而疏离,好似一下之间就拉开了他们两人的距离,令人望而生畏。
崔窈宁一时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她抿紧了唇瓣,状似无意地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裴宴书平静地说:“你可以回长安了。”
他神情淡得像天边缥缈的云,怎么都抓不住,似乎对他们的出现毫不意外,像是一早知道。
既然一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要做?
就为了身败名裂,让世人指责吗?
崔窈宁不懂,也不理解。
每当她觉得自已能够猜透裴宴书心思的时候,现实又会狠狠给她一巴掌,让她彻底清醒了。
她从来都不了解裴宴书。
就像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赌上自已的名誉,将她掳走却什么也没做,他明明说过不愿意放她走,却为什么又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作为?
尽管知道他这时候不可能再做什么,可崔窈宁还是为他的无动于衷感到没由来的一阵气恼。
他把她当什么了?
想掳来就掳来,想送走就送走?
她发觉自已真的开始有一点讨厌他。
这一次是真的。
崔窈宁整个人快气死了,却什么也没说,让杏雨扶自已起身,冷下脸让付奂将船划到岸边。
付奂迟疑几秒,转头看裴宴书。
裴宴书微微朝他颔首,目光落于崔窈宁湿漉漉的裙角上,微微蹙眉,让桃霜将她的鞋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