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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澜把空了的药碗搁下,看他一眼,“要糖吗?”
“什……什么?”宋南曛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澜也不知道要怎么答,想了想,干脆一本正经地解释:“少傅喝完药总会喜欢吃一块糖,你呢,要吃糖吗?”
见宋南曛一直呆愣着不说话,宋澜觉得孩子大概还是病得厉害,十六岁还没及冠,那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都爱吃甜的。
宋澜也不等宋南曛回话,干脆利落地起身就要去找糖,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的床上传来抽抽搭搭的哭泣声。
他莫名其妙地转头,见宋南曛抱着被子哭得一颤一颤的,蜡黄的脸上血色全无,一双眼睛又红又肿。
眼泪像珍珠,滴答又滴答。
“你哭什么,朕又骂你了?”
宋南曛本来正哭得起兴,结果被宋澜这么硬邦邦地一问,吓得哆嗦了一下,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哭也哭不出来了。
宋澜撩着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是又要吐吧……”
“没,没想吐。”宋南曛把气喘匀了,支支吾吾地说。
“那你哭什么?”宋澜颇有些嫌弃,“而且连哭都不会哭!”
宋南曛更委屈了。
“我……没……”
其实药不苦,没必要找块糖来吃,可是,可是。
静默了好一会儿,宋南曛才抬起袖子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直把眼角擦得通红,眸子里度上了些许倔强。
他今年十六岁,与自己这位皇兄明里暗里别扭了十六年。
小时候,徐清纵告诉他,说他总有一天会当太子,可他看着宋澜在东宫里那步履维艰的样子,一点都羡慕不起来。
大些时候,他真的有些开始羡慕了,却也只是羡慕宋澜得了一位极好的少傅,他吵着嚷着让父皇也给自己一位先生,如愿拜了陆延生以后,他又不羡慕了。
他对宋澜,其实也没什么敌意,就是年纪小,心气高,受了孟颜渊的蛊惑才会想要谋反的。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当皇帝!
宋澜看着这样的宋南曛,心头忍不住动了动,压下一腔话一句也没说,起身就出了房门。
夜深人静,已经子时了。
除了守夜的禁卫,整个客栈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想要找块糖,不容易啊。
宋澜看了看客栈外漆黑一片的街市,又抬头看了看细雨迷蒙的天空,觉得这时辰也买不到糖,便打消了派人去买的想法。
下了楼,见膳房里的灶火还没填上,宋澜翻箱倒柜,花了很长时间去分辨什么是糖是么是盐,然后把糖添到锅里,加了水慢慢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