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没想好的。”周禾轻轻笑了一声,“四个月前不是就已经与你们的首领说好了么?”
“可……”
周禾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只是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游大笑了笑:“您不肯说,我们也能猜到个大概,不过就是为了那个南诏世子嘛……”
周禾冷冷地抛过去一个眼刀,游大立刻闭了嘴,换了个话题又接着说:“只是您当真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让我们的部下入盛京城?”
“自然。”
“入城之后呢?逼进皇宫将大盛的皇帝杀了?”
周禾的脸色就在这句话里阴沉了下来,他眼眸乌黑,像是盛着一潭深不见底的乌池水,幽幽看向游大:“我只需要你们逼宫,不需要你们干别的,你们只管配合行事,事成之后,银子与城池会如约给你们,我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游大讪讪笑了笑,“可我说句不该说的,您这不就是虚张声势嘛,您如此优柔寡断,胜算可不大呀。”
“还是那句话,你们只管做好你们该干的事,事成之后拿了银子就走,不然……”周禾眼眸微挑,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两下,边点边说,“本侯会让你们再也回不去,你们羌族的三公子也摆脱不了做质子的命运。”
许是见识过周禾在战场上猖狂狠厉的一面,游大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脸上的神情又变成了对周禾的讪笑。
“侯爷,这好说,这好说得很。”
——
等到周禾从驿馆中出来,细雨已成瓢泼态势,他依旧没有打伞,只是一个人站在雨里,望着皇宫的方向站了很久。
直到他身边的亲兵看不过去了,撑着伞走过来,关切道:“侯爷,您真的要逼宫吗?”
“嗯。”
周禾的声音很淡,透过无边丝雨,泛着化不开的愁绪。
“可是陛下待您不薄,您当真要为了南诏世子而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吗?恕小人多嘴,您如今带兵平定了北境,于大盛而言是名副其实的功臣,前途无可限量,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别人铤而走险。”
这话已经有些逾矩,但周禾并未生气,只是面容沉静地看了他自己的亲兵一眼,怅然道:“我当初会远走北境不也是为了他么,北境四个月,不过是在为了今日之举做筹谋而已。”
各中详情,那亲兵都大约知道,他不敢再劝,只是不放心地说:“可是侯爷,此番若是出了一点差池,您惹上的就是杀身之祸,即便一切顺利,您成功让陛下松口放世子走,此后您与陛下之间也再无情分可言了啊。”
周禾走了两步,从伞下走到雨中,细雨淋湿了他的眼角眉梢,大约是因为太淋人,连他的声音也多了一丝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