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余道:“我当时也很惊愕,想再问,但太子已不再给我机会,摆手让我退了出去。”
话落,史余抿了一下嘴,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交给傅夜朝。
傅夜朝接过,打开一看,更是惊愕不已,他颤着声音道:“师娘,这个花纹,这个花纹您是从哪里看到的?”
史余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他道:“这是太子玉佩上的花纹。”
当时他一直低着头,目光自然而然地被他挂在腰际的玉佩所吸引,待他仔细一瞧,发现除了名字不同,其花纹与慕汉飞悉心保存的玉佩别无二致。
当时他还问过亭柳,亭柳说这是汉飞的妹妹百日时慕将军所绘。他当时便留了一下心眼,待回到家后,立刻把这玉佩的花纹临摹下来,回来求证。
没想到,真与慕家有着牵连。
傅夜朝攥紧画纸。
这个花纹是桃花缠枝纹,以桃花作为纹饰并不少见,但这个花纹之所以让傅夜朝惊愕的原因是此花纹乃玉绡百岁之时,慕伯伯高兴亲自设计的桃花缠枝纹。这桃花花叶呈流云羽翼状,意味为飞,同时辅之宽硕的忍冬纹,意为铺天盖地的绡。
这两者的组合十分少见,且只流传于当年参加百岁宴宾客之中。
哪怕是汉飞与绡绡,也只有贴身的玉佩才雕刻着这个花纹。
可当年太子病重,根本不可能去参加百岁宴,那他玉佩上的桃花缠枝纹从何而来?
傅夜朝头骨犹如利锥在刺,骨裂之痛传遍脑海。他忍不住扶额来缓解这阵心慌与疼痛。
唐练抬手揉了揉傅夜朝的头,在唐练的安抚下,他渐渐平静下来。
唐练见傅夜朝冷静下来,道:“你年纪小可能有所不知,慕将军是对太子有救命之恩的。某年太子病重是慕将军寻药所医。当年会稽之战后,陛下其实已经对慕将军动了杀心,是太子不知用何方法迫使陛下只是对慕将军贬谪而未对他动手。如今上虞被困,想必也是太子得知汉飞在上虞,以此来还慕将军的恩情。”
那花纹依旧让傅夜朝一阵头晕眼花,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唐练:“老师,您为何告诉我这些?”
他的脑海现在惊涛骇浪,不断传来尖锐的疼痛。但他依旧抓住一个重点:唐练和史余为何要告诉他这些?史余子时邀他前来是否也是为了这些?
唐练道:“现在你心中想必已了然。若是你不为官,你哪怕放浪江湖,你父亲也由得你去,可若你想陪在汉飞的身边,你恐怕只有一条路。。。。。。。”
唐练定定看向慕汉飞,吐出六字:“成为太子心腹。”
史余道:“我子时邀你前来也是为此事。你父亲在我离京之前告诉我,朝风已变,缚网已成,青鹤危矣,若想破网,狐假虎威。”
傅夜朝怔了一下,嘴中喃喃道:“若想破网,狐假虎威。。。。。。。”
这话不难理解,从这次巩家可以阻碍派往会稽的援兵就能瞧出巩家的势力之大。而巩家一向与慕家过不去,当初慕佥被贬谪之时可是刚刚立了大功。可就是因为巩家不知在陛下那里说了什么,竟然让陛下自断一臂差点杀了慕佥。
如今巩家势力如此之大,届时恐怕也不会放过慕家。
父亲这是把巩家比喻成缚网,用青鹤代表汉飞,自己比作狐狸,而把太子比作猛虎。
其中之意,尽然浮跃。
唐练轻轻叹了一口气,“当初我并不只是在教导汉飞另一种为官处事,也是在教导你。我之所以可以在会稽柄权多年,靠得是巩家,我们这次差点死在敌军乱刀之下,原因也是因为巩家不再愿意做我的依仗。”
“过去慕佥将军在外作战多年军饷从未亏缺,除了深得陛下信任,更重要的是你父亲傅丞相在文官集团中周旋。武官想要在外安生,朝中必须有个足以让最高掌权人信任也足也控制文官集团的人。”
话已至此,傅夜朝已经清楚唐练与史余的用意。
当今唯一敢也唯一能着实处理巩家的只有太子,但太子如今的处境也不容乐观,倘若他去扶持太子,必然成为其左膀右臂。
届时他因扶持之功,将来亦会被太子施予重用,他若扶持汉飞,在太子眼中是为国培养中流砥柱,而非是文武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