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掠影。你帮我去做一件事。”“是。”“保守住我们今天对话的内容,然后帮夫人去做事。”“做什么?”“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因为我已经许诺她可以负责筹划婚礼。”“谁的婚礼?”“我和昭阳郡主的。”掠影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不用诧异,就是我和昭阳的婚礼,或者说,是在她心中必然存在着的那场婚礼。”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主人是想蒙骗夫人,让她以为您要另娶?”“不让她心痛到死一次,她就不会知道人间真情意的珍贵。”夏凭阑清澈的眼波投向阁楼顶端的窗棂。那个傻女人还在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情而流泪吗?
最近他有许多事情要忙,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故意冷落她也是为了惩罚她轻信别人的话,而不顾及他的感受。
但愿他做的还不算太绝,只是如果不狠狠地伤她一下,只怕日后她还会傻傻地把他往外推给别的女人。
就让她深深地痛这一次吧。只这一次,算是让她受一回教训,也是为了让她那脆弱不堪的自信能重重地淬炼一次。
世上的男人有千百种,大多数男人不会将女人的意志看得很重,他们将女人看作是取悦自己的工具,如昭和、皇上。
但是他夏凭阑不是他们,他的心中只永远烙刻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安雪璃。
安雪璃手捧着清单,一件件清点着眼前的物大到雕花竹榻,小到紫霞萝纱,每一件都要在她点头确认之后才可以由下人搬到新房去。
新房,是夫婿即将与昭阳郡主成亲的地方,是她亲自挑选,亲手布置。
相公说他已经接到京中传来的书信。上面说昭阳郡主将于三个月后从京城动身,也就是说,他们这边至少要再等上三个月的时间。
安雪璃怕自己不懂而有所遗漏,即使时间充裕,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于是这一忙就是十数天。
也正因为她的这份“热情”表现,让未及城上下议论纷纷,看来这位夫人比他们所想的要贤慧得多。不愧是贤内助,能做到这样无嫉无妒,大大方方的接受别的女人和自己共事一夫。当年的娥皇女英不过是因为姐妹的血肉之亲才能这样大度,而夫人的这份胸怀真可以说是天下无双了。
但是……她的心究竟是什么样的,谁曾见过?
“夫人,这床鸳鸯被是放到婚床上的吗?”侍女捧着一床大红的锦被问她。
她转过身,眼睛像是倏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这锦被,有些眼熟……想起来了,当时她和相公成亲的时候,婚床上也有这样的一幅“鸳鸯戏水”。
不到三个月就物是人非,曾经以为他们的婚姻就像戏文中的佳人配英雄,谁知如今佳人不再是佳人。英雄却依旧是堪配佳人的英雄。
她默默地接过那床锦被,说:“人家贵为郡主,这锦被上的图样与郡主的身份并不相配,叫绣坊另绣一条龙凤双喜被送来吧。”将鸳鸯被放回原处,手指还有些留恋地在那丝绸上多停留了片刻。留不住丈夫的人,总算能留下一点值得回忆的东西,不算输得太惨。
她忍不住对自己苦笑,我这是怎么了?竟然会为了一床锦被搞得如此神伤?这能怪谁?还不是怪自己,若不是她一再保证自己大度能容,逼迫相公娶昭阳郡主,她怎会陷入这进退两难的绝地呢?
手边还有一个方盒子,也是从仓库搬出来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她就顺手打开了,一畏面是一面水晶镜子。将镜子捧在手上。真金白银的外框,水晶的镜面,每一样都是冰冷的。
这件东西可以摆在新人的床头吧?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很美的景象。她记得这是昭和太子当初送来的贺礼之一,但是她并不大看重这些东西,就叫人收了起来。
如今,她将相公拱手相让的时候,连这件东西都要一起让出来吗?
手中一滑,那面镜子忽然掉落在地上,清脆的撞击声后,一面上好的水晶镜子陡然破裂成了许多片。
“哎呀,夫人小心!”旁边的婢女们都惊呼着跑过来。
安雪璃还木然地感慨,“多好的一面镜子啊,那么完美,却被我不小心毁掉了。”“夫人,您的手受伤了。”一名婢女抓住她的手腕,那儿被细小的水晶碎片划过了,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快去找大夫!”婢女们慌乱地喊着。
“没事,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她摆摆手,并未立刻感觉到痛,因为这么多日子以来,真正能让她感觉到痛的是她的心。
手腕伤口处流出的血,如晶莹的红珍珠一颗颗跌落,融进土里。
大夫飞快赶到,,夏凭阑也来了。
他走进屋,看了眼屋内站得密密麻麻的人,皱了皱眉,“都下去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好在安雪璃的伤口不深,及时处理即可,就在大夫包扎的时婢女们都出去了,大夫还在为安雪璃手上的绷带打结,夏凭阑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大夫,您也先走吧。”许大夫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悄悄的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