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都城里下着大雨。
陈容披着大氅,站在廊檐下,伸出手,接了一捧雨水来,看着自己明明拼命并拢五指,那雨水仍旧从她指缝细细流失,一时望得有些怅然。
“县主!”府中奴仆突然跑来,喘着气打断了此刻的心情。
陈容转过头去,就见奴仆身后,竟然站着一个身姿伟岸挺拔的男人。
即便那人湿了头脸,但隔着雨幕,她还是认出那熟悉的身影,是孙毅。
孙毅来陈府,被守门的下人给拦住,谁知他直接推开守门的下人,抬脚就往里进。
守门的下人拦也拦不住,赶忙进去通报,谁想孙毅竟是叫他去县主那儿通报一声。
这才有奴婢喘着气急呼呼直接来回话,而不是通过锦绣院里的下人们来通报。
翠竹也是惊诧的,不客气地问道:“不知孙副尉此来,是有何一时片刻都等不得的要紧事?直撞咱县主的闺阁。”
之前不要说对小姐有个好脸色,对待她们这些奴婢更是视若空气。
孙毅却跟没听见翠竹的话一般,就这么静静透着雨幕看着陈容。
陈容也视他为空气,自顾接雨水玩。
等了小片刻,孙毅才对着陈容拱手行礼道:“本人有一事,想向县主求证,事关紧要,这才莽撞失礼了,还请县主恕罪。”
陈容淡淡道:“说。”
孙毅直起身,目光如注,一瞬不转地盯着陈容那冷淡得甚至显得厌烦的表情,心里涌出一股或许可以称之为恐惧的情绪,压得他连呼吸都粗重几分,可他却逼着自己不得不问。
“出征前,县主是否亲手绣过一只平安福给我?”孙毅一字一句咬得清晰:“可还记得,绣得是何物,内里,又藏了什么?”
陈容陡然被问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显得格外不自在,甚至可以说是恼羞成怒的。
“或许吧,此事有何重要的,我早已忘了。孙副尉好生有趣,冒雨前来,无通传便硬闯我陈府,是欺我到门上来不成?再不离开,本县主便着人将你打出去!”
这件事本就是陈容不忍回忆的糗事,简直就是黑历史。这会儿被当事人拿出来问,陈容感觉自己哪儿都不好了。
“县主,微臣还有一事,想不明白,不知县主可否为微臣答疑解惑。”
陈容很想直接撇下面前站在雨中那人,不管不顾,可她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仍是芥蒂过去,倒似自己还没有放下,无端抬举了他。
“你说。”陈容垂眸看着对着自己弯腰拱手的孙毅。
“本人前日听皇上说,我能上战场,其实是县主,出力极大。”孙毅不卑不亢的问道。
前日因为张秀媛的事,皇帝把他叫去狠狠的骂了一通。随后,便叫他回去反省。
其实皇帝也不愿见他,他的官职也不配见皇帝。
陈容短暂闭了闭眼,似乎是在极力忍耐。
在她的心中早就打定今生今世不再见他,没成想他不仅出现在面前,还问起她不愿回首的事来。
真是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