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乔思是放心不下母亲,也知道她这一路上只字不提的原因。
乔思抬头看了羊羊一眼,眼神中一片复杂。
她反手握住羊羊的手,沉静的说道:“不,你不能再去燕京了。”虽然何邦维没明说这种“想想办法”是什么办法,但现在这种节骨眼上,所谓办法十有**还是落到他身上。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还是背负命案,如何还能再让他回去?又如何再忍?
“没事的,没事的。”何邦维神色平静。
乔思摇了摇头,感受到胸前贴身的一丝生冷凉意——她用红线系了一个弹壳戴在脖上。
这颗子弹正是那天晚上打中何邦维的,后来被他硬生生的用肌肉挤了出来,女孩心有歉意便把它挂在胸前以示提醒。
这边距离燕京已经有段距离了,乔思向南而望,道路尽头再也看不见那座自小生活的城市。
何邦维走到她身边,再次安慰:“不要多想。”他没什么安慰人的习惯,语言也不高明。只能这样说着。
女孩没有回答,但何邦维敏锐的感觉到乔乔的眼泪落下来了。
转身抱住羊羊,乔思忽然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这些天来,她被囚禁的忐忑不安,她隐约得知消息的黯然伤神,她一路逃亡的疲倦。她对把羊羊卷进来的愧疚……这些负面情绪统统爆发了出来——就在这条通往长春的高速公路服务区里。
人不能老是时刻紧绷着情绪,总要发泄、总要调整,不然就是走向极端或是崩溃。
乔思在何邦维怀里哭的涕泗横流,很是狼狈。
她纵然平时和别人再是不同,终究还是个女孩,她喜欢诗歌、偏爱文艺、有一颗热爱飙行的心,她有不凡的家世,她厌恶家族的某些东西,也享受了家里提供的条件。但终究还没经历过太多的风雨。
如今雨打芭蕉,命运如浮萍漂浮不定,她终于熬不住了。
何邦维抱着女孩,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心里满是怜惜。
周围停在一边的人皆是用诧异的眼光打量这对男女。
六爷从超市买了东西出来,看到这一幕连忙回头去寻货车司机,这一路还长着呢,他可不愿露出破绽。
“哎。老乡,俺这俩孩子命苦的很呐。这次回去就是家里人重病,恁瞧,这就哭上了。”六爷眼睛一搭,满嘴的东北口音。
司机师傅掏出一皱巴巴的烟盒,递给六爷一根,给他点上方才自己又抽了一根:“俺就瞧着这俩孩子这么沉默。”
六爷叹息似的点头。
乔思哭的很痛彻淋漓。她心里那些哭、那些情绪此刻都化为眼泪流了出来。
“乔乔,你还有我。”待女孩哭了一会,何邦维似乎永远平静、平静的乃至有某种力量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对,我还有羊羊,我还有羊羊。乔思犹如被这句话点醒一般,心里喃喃自语。
哭声渐止,女孩的理智渐渐回来。
事实如此,哭又有什么用。
乔思直接用羊羊的衣服擦了眼泪,抬头用带着血丝的眼睛看着何邦维,郑重的说道:“羊羊,答应我,保护好自己,注意安全,不要瞒着我去燕京。”
何邦维有点诧异,犹豫了一下说道:“行,我们先确保安全再说其他。”尽管他有着过人的武力,但在燕京那种戒备严查之下,潜回去的风险也很大。
这个世界的武器已经用他身上的伤口来验证了威力,更何况还有更多意想不到的科技。
整理了下情绪,乔思深深的呼吸,开始在理智中思考自己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
保证安全、联络同样在逃的乔振兴、远离燕京、接手之前在国外的资产,女孩迅速的整理出几条自己可以做的事情,擦净了眼泪。
六爷叭叭的抽着烟,看见乔思与何邦维恢复正常,心里松了一口气,这趟路程可不要出什么岔子。
“恁俩啊,等到了家再说,还不一定怎么样呢,哭什么哭?”他捻灭了烟头,训道。
乔思谨记他之前的嘱咐,没有开口,只是乖顺的点点头。
何邦维则是用他迅速学来的东北口音说道:“六爷,俺们什么时候能到啊?家里可得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