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迎波愣了愣。与她视线成一直线的,的确是一朵粉橘色的小野花。
她微恼的抬起头来瞪向他。“你明知道我这句”对不起“是对你说的!”
“娘子,你一来没瞧着我,二来也没个称呼,我为什么该知道?假如我又自作多情的会错意,到时候不就更无地自容了?”他偏头瞧着她。
赵迎波深吸一口气。好,理亏的人是她,她认了。
“相公,我为方才在工房里所发生的种种,向你说声对不起。”她客气的一福身。
宇文阳立即搀住她,没让她福下身。
“娘子不用多礼,我了解你有你的顾虑,是我太小心眼了,下次我不会再擅闯窑场禁地了。”他的确不该去,因为最终她会知道他的身分,到时候可就有理说不清了,还是避嫌的好。
“没关系的,你可以……”
宇文阳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对她摇了摇头。“娘子,我是真的了解,不是说气话。”
赵迎波望着他,他的体贴让她有点感动。的确,现在的她并不是真的毫无顾忌的愿意让他进小窑场,他的决定对他们都好。
“你快去用早膳,别让自己太累了。”宇文阳笑了笑,轻轻拍拍她的脸颊,然后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才转身离开。
她讶异的摀着唇,脸颊缓缓的飘上两朵嫣红。
“啊,对了。”他又突然转过头来,看见她飞快的放下手,嘴角有趣的一勾,不过他聪明的没有对她的举动发表高见。“午膳你要回去用膳,还是我让碧儿帮你送过来?”
“不用了,我——”
“不行。”宇文阳打断她,一根食指在她眼前左右摇了摇。“从今以后,我可不准你一进小窑场就废寝忘食。选一个,要自己回去用膳,或让碧儿送来?”
“那……还是叫碧儿送过来好了。”因为她一定会忘了时间。
过去,她一进小窑场,除了带些饮用水之外,还会带一些干粮,不过事实证明,那些干粮用到的机会很少,因为她几乎是废寝忘食的,而由于她立下的规矩,也没有人胆敢到小窑场来,所以方才瞧见了他送来的早膳,才会有些感动。
当然,只有一些些而已!
“好,我会转告她的。”宇文阳摆摆手,转身离去。
赵迎波目送他挺拔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才转身回小窑场。
突然,她疑惑的蹙眉,转过头来望着小径那方。
“如果碧儿除了报路之外,没对他提过任何事,他……怎么知道我一进小窑场就废寝忘食呢?”
最后,她耸耸肩。算了,不想那么多,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第七章
赵迎波在四天后的傍晚,终于踏出了小窑场,一踏进临水楼,不见碧儿,也没瞧见她的新婚夫婿,她疑惑的微蹙眉。奇怪,过去不管她在小窑场待几日,碧儿总是会在临水楼里待命,因为她一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碧儿总是会马上为她准备好一切,让她舒服的扫除疲惫。
狐疑的走出临水楼,旋即讶异的望向书房,她好像听见里头有谈话的声音。
是宇文阳吗?
她移步行去,才经过敞开的窗口,一瞧见里头的情景,不禁惊讶得忘了继续前进。
她应该只在小窑场待了四日,而不是四十日,或是四个月,甚至是……四年!可是为什么一看到书房里的情景,竟让她有种天地变色了的感觉呢?
只见书房里,宇文阳坐在书桌后头,桌前则划分左右两边,坐了十二位赵家各个重要窑场的管事。
她听见宇文阳果断利落的处理问题、提供办法、并下达命令,还一一将管事呈上各个窑场进窑出窑的瓷器数量、订单、出货单,以及船运、陆运的时间二做安排分配,就连日前因窑炸了而得重新再烧造的那一批酒具,他也将其数量依照各个窑场的能力分配妥当……
听着他沉稳的声音,看着他冷静果断的态度,再望向十二位向来心高气傲的管事,想到当初十六岁的她由奶奶带着,尝试接手窑场事物的时候,他们对待她的态度,就宛如看待一个三岁娃儿妄想攀天一样,充满不屑等着她的失败……
她足足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才让他们稍稍改变了对她的态度,直到现在,四年了,他们犹不曾对她表现出,像此刻她在他们脸上所看见的心悦臣服!
只有四天,宇文阳是用了什么样的表现,让他在短短的四天里,便超越了她四年的成就?!
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能够处理窑场的事?
她当然知道是奶奶授权给他的,问题是,奶奶为什么会授权给他,只因为他是她的夫婿?或是……另有原因?
“大小姐?”碧儿手里捧着大茶盘,身后则跟着端着一大盘点心的全禄,一接近一字斋,瞧见了她,立即讶异的喊。
赵迎波一怔,没有回头,她的视线与听闻碧儿的声音而抬起头望向窗口的宇文阳对个正着,她看见他对她露出一个欢愉的笑容,偏头向管事们低语几句,便放下手上的单据,起身走了出来。
她没有等他,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