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布伦的声音倒是显得有些兴致。
“是你把我从那个洞里推下去的。”
“你当时根本就没有要往下跳的样子。”
“我正打算往下跳,我马上就要跳了。”
“我相信。”布伦说。
“这全都是你的错,”史汪还是不依不饶,“结果我头朝下掉了下去。我本来不打算那样掉下去的。还有尤缇芮的编织……那真是可怕的东西。”
“它起了很大的作用,”布伦说,“一个人从三百步高的地方掉下去还能活着,这多少都应该算是奇迹了。”
“那时她迫不及待地要我们往下跳,”史汪说,“你知道吗,她也许早就想要试试这个编织了。她一直在谈论什么神行术和运动编织的关系……”史汪的声音低了下去。这大概也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气恼。今天的状况已经是非常糟糕了,她却还揪着布伦,不停地唠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我们损失了多少人?”这不是什么好话题,但她需要知道,“有比较精确的损失报告了吗?”
“将近一半士兵。”布伦低声说。
比她预料的还要糟。“两仪师呢?”
“我们大约还有两百五十名姐妹,”布伦说,“不过其中一些人还处在失去护法的精神创伤中。”
这是一场更加可怕的灾难。几个小时内就死了一百二十名两仪师?白塔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修复这样的损失。
“很抱歉,史汪。”布伦说道。
“呸。不管怎样,她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只把我看成了鱼肚子。我是玉座的时候,她们就在嫉恨我;我倒台后,她们又在讥笑我;当我回归姐妹行列时,她们简直把我当成了一个仆人。”
布伦点点头,一边继续按摩着史汪的肩膀。虽然史汪这样说着,但布伦能感受到她的痛楚。牺牲的人之中有许多心地纯善的姐妹。
“艾雯没有死,”史汪顽固地说,“她总是会让我们大吃一惊。布伦,你看着吧。”
“要我看,这一次也许不会发生什么让我们大吃一惊的事,对不对?”
史汪哼了一声:“愚蠢的男人。”
“你是对的,”布伦严肃地说,“你那两句都说对了。我相信艾雯会给我们带来惊喜。而且我的确是个傻瓜。”
“布伦……”
“史汪,不必安慰我。我怎么可能没有想到敌人的图谋。兽魔人想要拖住我们,直到另外一支部队对我们发动突袭。缩进丘陵之间,只可能是一种防御战略。兽魔人从不会进行防御。我只是以为它们会发动一场伏击,所以才会收集尸体,在原地等待。如果我更早一些对它们发动进攻,这种惨败就有可能被避免。我谨慎过头了。”
“一个人如果只是想着因为暴风雨而丢失的鱼群,就会浪费晴朗无云的好天气。”
“聪明的谚语,史汪,”布伦说,“但在将军们中间也流传着一句不知疲惫的福格留下来的名言:‘如果不做失败的学生,就要做失败的奴隶。’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我的经验、我的准备,都不可能允许这样的错误发生!这不是一个我能忽略的错误,史汪。因缘也在因为我而承受着危险。”
布伦不停地揉搓着前额。在昏暗的落日余晖中,他看起来似乎老了很多。他的脸上满是皱纹,双手显得虚弱无力,就好像这场战争偷走了他几十年的寿命。他叹了口气,弓起后背,向前俯过身子。
史汪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莱罗勒等在这个所谓的黑塔的大门外。她必须充分利用自己受过的每一点训练,才不至于让自己的愤怒显露出来。
这次和黑塔的交涉根本就是一场灾难。首先,黑塔拒绝他们进入,要他们等待红宗先完成对殉道使的约缚。然后就是神行术的失效。紧接着又是三次邪恶泡沫的出现,两次有暗黑之友对他们发动袭击。玉座又向他们发来警告说黑塔已经加入到了暗影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