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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于这位炽天使长脑海中闪现过什么,心中又是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宽容、节制、温和、谦逊、慷慨、勤奋、贞洁之种种美德,或许是这天国之中的律令和规则,或许是对于至高之造物主发自内心与本能的维护,又或许仅仅只是一片空茫,只是在全凭着本能而行事。
但纵使是全知全能可以窥知万物心声的主,从这一刻开始亦无法对这造物的心声有任何的聆听和揣度。
只是很显然,纵使路西菲尔的剑势与剑法再如何的精妙,以手遮蔽了眼的路西法又是再如何的不作为,并不曾有任何的闪躲,那一剑最终还是不曾落到路西法的身上。
主伸出了手,似慢实快的、以指尖夹住了那剑刃。
时间空间以及那所有的一切似乎再度于此凝结,而后在下一刻,那本就是经由路西菲尔之所幻化而来的长剑寸寸碎裂,飘散在虚空之中,而后再度回复成光、成那纯粹能量的模样,于空气之中逸散。
神明抬起了眼,璀璨的金眸同炽天使长那恍若苍穹的蓝眸相对,眸色之中无喜无悲,一派冷漠与寒凉,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存在。
似乎再不见丁点那再是真实与虚假不过的温暖和轻柔。
“解释。”
于是路西菲尔终是开了口,清清冷冷的恍若金玉相扣滚珠落玉盘一般的声音在这本应当再是神圣不过的圣堂之间响起,却并不足以冲散在这神圣殿堂之中的那份似乎不断上升的温度与暧昧,亦不足以掩盖某些本不应该出现的声响和些微的喘以及那破碎的乐章。
只不过当事者皆没有将心思放置在其中,更没有去体会抑或者感受这之间的差别和不同。
神明缓慢且坚定的握住了路西法的手腕,将那遮蔽了魔王面容的手掌移开,而后掐住了这本不应当出现于此的造物的下巴,使其缓缓转过头,正对着那金发蓝眸的炽天使长。
“这是你,路西。”
“我是你啊,路西菲尔。”
几乎是同时的,神明和路西法开口,对着那金发蓝眸的炽天使长如是言。只不过神明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波澜和情绪存在,而傲慢的魔王则是语调微微上扬,带着说不出戏谑和恶劣。
“你看啊你的神,这叫耶和华、雅赫维的主,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高高在上不染尘埃,不容亵渎。”
撒旦口中的每一个单词每一句言语都似乎有着特殊的韵律,无限放大这世间之造物与生灵内心深处潜藏种种的同时,使人忍不住的想要去聆听更多,不忍心打断。
然后下一刻,路西法扼住了路西菲尔的手腕,牵着这炽天使长的手一点点靠近神明,将手掌停留在至高的主那胸膛之间,隔着早已经凌乱的衣料,触碰那本应当是天使的心核、人类的心脏之所存在位置。
有暗沉且诡谲的光芒于那黑眸之中流淌,唇角笑意愈发恶劣和愉悦,便连每一寸发丝之间都似乎散发着不怀好意的光芒。略带挑衅与有恃无恐、唯恐天下不乱的看了神明一眼,路西法按着这属于过去的自己的手隔着衣料压下。
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想法,在下一刻,路西菲尔反手扼住了路西法的手,恍若苍穹的蓝眸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之所在。
只是傲慢的魔王,这阴险且狡诈的撒旦显然并不愿意就此而安分下来。纵使那纠缠的蛇尾似乎愈发的绞紧,神明破入应许之地的动作与弧度愈发充满冲击与强烈,带动着这魔王似乎是要燃烧,要融化,要失去所有的意识,向着混乱与疯狂的深渊而坠落。
路西法将手攀上了路西菲尔的手臂,而后拉下,致使这本应当维持着最是完美和无可挑剔模样,腰背似乎永远挺直的炽天使长倾身,那张极尽造物之极限的华美面容同自己平齐,却又似乎是要陷入到主的怀抱之中,同神明之间间隔着再密切不过的距离。
“冷漠,任性,虚伪,疯狂。。。。。。”
恍若剧毒的蛇类吐信一般,路西法凑近了路西菲尔的耳侧,不怀好意的开口道:
“看,这主已经不再神圣和圣洁,那么你还要信奉你的神明吗?”
似一片云,一丝风,一缕星光,一点月华。
仿佛自天外而来的声音渺渺茫茫的,并不真切的落到路西菲尔耳中。
却又似是有雷霆炸响闪电照亮夜空,叫本身完美而无可挑剔的,似是戴上了凝固假面的路西菲尔面上的神情与目中的神色终是出现裂痕。
眸色微冷,金发蓝眸的炽天使长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下一刻,魔王的腰肢被狠狠压下,有什么不断叫这本应当感官再是灵敏不过的神明之最完美造物所忽视了的东西弥漫开来。
然后在那一瞬间,好似有清风拂过水面,炽天使长的灵一阵动颤,而后在下一刻,路西菲尔的身影化光消散,等到再出现时,已经是到了那殿门之外。
拥有着神明之所赋予圣光六翼的炽天使长似是忘记了背后那未曾张开的翅膀,忘记了自身之所具有的飞翔的能力,仅凭借着那双腿落荒而逃,脚步之间一片凌乱。
于是路西法收回目光,以手掩住唇,发出带着恶意与愉悦的、几乎不加掩饰的笑容。
那笑容越来越大,笑声回荡在这神圣的殿堂之中,然而在那隐隐然之间,却又带着莫名的悲凉。
“不想笑,便不要笑。”
至高的主如是言,垂眼,以指尖缓缓摩擦过路西法那泛红的眼尾,璀璨的金眸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