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尽力。”君久宵哑声回答,只是几个字,他仿佛用尽力气。
门关上的瞬间,夏凉雨默默走到红木桌前倒了杯热茶,双手奉到君久宵身旁,小心翼翼地道:“林大夫说,你不能受凉。”
“哦……对……”君久宵低着头,紧抿着唇,他缓缓抬起一只手臂,却在手指触碰到茶杯的那瞬间,痛苦的痉挛起来,不慎打翻了茶水。
夏凉雨吓了好大一跳,茶杯摔在地上碎裂开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夏凉雨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不会吧,外面的人听见了不会把我拖出去就斩了吧?然而闹出这么大动静,奇怪的是,门外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是装聋作哑,还是司空见惯。
“您、您没事吧?”她不敢贸贸然伸手扶他,只在一旁瞪着大眼睛一副“受惊吓”的模样看着他,眼也不眨。
君久宵还能忍,只是不能开口讲话,他怕一张嘴,发出来的声音是喉头深处痛苦的嘶哑和咆哮,会吓着她,所以他尽可能的往后缩,一寸一寸的,咬牙缩到床里面,想用被子盖住自己不让她看到任何丑陋脆弱的一面,也想要蛮横霸道的抓过她将她死死搂在怀里以便减轻痛楚,弥补心上的漏洞。
我很痛……
他很想这样说,却不能说。
“您、您冷吗?”夏凉雨等了半天君久宵都没有反应,只是悄悄慢慢的往床里面挪去,她猜想他可能是真的很疼,又不知道那种痛到何种程度,让君久宵这样的人都无法忍受,便同情起他来。
见君久宵没有答话,又轻轻地道:“刚刚林大夫说,您的腿有机会好的,脸上的伤也是……”
君久宵极细的喘了口气,他握着床板的一只手不停发着抖,几乎捏碎那层木板,夏凉雨眉头微皱,她作出决定,蹲下来,用小小的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君久宵冰冷的手背,微笑道:“痛的话,就算忍着,也是一样痛的。您可以不用忍,我不怕。”
就是这句话让君久宵猛地转过脸瞪着她,他半边脸还带着面具,这样看,依然是俊美的,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堪称凶恶了,也不知是被拆穿恼羞成怒,还是觉得夏凉雨真的很讨厌。
唉……
她在心里默默的想:自己真是不怕死啊……不过,也是因为,她直觉这个人不会对她怎么样吧?况且在山崖底下那几天,她都已经视觉免疫了。
“那,您乖乖的,我帮您摘掉面具,受伤的地方,如果藏着捂着,伤势会更加严重的,您看,我一点都不怕。”她歪着脑袋,确保君久宵的视线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面部表情,一边试探地慢慢伸出手去,直到碰到他脸上银色的面具。
“不……”君久宵猛地攥住她纤细的手臂,因为疼痛的原因,力道控制的不好,夏凉雨疼的脸色微微扭曲,倒吸一口冷气。
君久宵像被烫到一般甩开她,粗声忍耐道:“你出去!”
夏凉雨一呆。
“出去!”他嘶声道,同时又极力控制自己的音量,他刚刚已经吓到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时间似乎静止了片刻。
“高贵不存在于血脉,而在心中。”夏凉雨低声说道,她声音还是孩童的稚嫩细软,一字一句说话的时候,仿佛还带着撒娇的鼻音,然而她的表情却是顶顶认真的,“您在我心里,也一样。”
剽窃他人的后果是,君久宵被森森的震撼以及感动了。他纯黑的眸子惊愕的瞠大,似微微荡漾着一层水光,那样的色彩,那种魔力,有一瞬间,让夏凉雨感到自己像要被那双漆黑的眸子吸进去一样。
“你……”君久宵一愣,猛地别过头去,他展现出来的半张苍白的脸上,颊边偷偷晕染了红。
夏凉雨鼓起勇气,小声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就帮您摘掉面具了。”
君久宵沉默不语,他的身体也抖得不那么厉害了,只是夏凉雨的手每接近一寸,他的身体就紧绷一分。
夏凉雨拿下了他的面具,君久宵垂眸,长长的睫毛落在脸颊上,好像他闭上了眼睛。
“你不怕吗?”君久宵忽然问,他声音很沉,带着嘶哑,问题也很沉。
夏凉雨摇摇头,直白道:“刚开始会,现在不怕。”
“为什么?”君久宵紧接着问,他是下意识的,没有经过大脑的,或许他只是忘记了思考。
“刚开始经历那么多恐怖的事情,当然会怕啊,而且,怎么说,”夏凉雨心想,作为一个有道德有素养的良民,是不会做出歧视残疾人这种没品的事的,她这回倒不敢说实话,便道:“那个、瑕不掩瑜!”
“您很好很好的,我怎么会怕!”夏凉雨急忙忙的解释,这是真话,她来到九霄城以后,见百姓们安居乐业,过着满足幸福的日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她就知道,九霄城主,绝对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也因此,她现在是真心想要照顾他,报答他。
君久宵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一样,然后他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就在这时,君久宵脑海里转过一个念头。
也许他该考虑的,不是用何种手段把这个人留在身边,而是该如何把主仆关系,发展成恋爱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准备了下酒宵黑化的,乃们想看吗?想看的话我在准备准备,不想的话……就取消了……还有军粮丸~因为女主会有段时间包子头~丸子姑娘哈哈,我想出来的,打字的时候发现两个都是和吃有关~~~
☆、楼中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