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晚,不同的人却有着不同的心情。
柳侧妃在算计着华青弦的同时,却没有料到,冷落王妃多年的摄政王会因此而独自去了王妃的屋里。他已有多年不曾主动亲近过王妃了,除了那段时间以外……
那时候,王妃似是变了一个人,对他很好,也不像平时那般冷漠,然后,他们便有了小世子。他本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后,他们的关系会改善许多,不曾想,竟是越走越远了。自小世子过了周岁,他再不曾在这个房间里留宿,就算是歇在这里,也都是睡在书房里,或者便由通房侍候着,想到王妃特意给自己挑的两个美艳的通房,不知为何,摄政王的脸色更差了。将通房挑得这么惹人怜爱的,这世上怕也只她一个了,竟是那样怕他的心思不在别人身上。
这个女人,当真是冷情到让他心寒。
“王爷来了?可曾用过晚饭?要不要再加一点?”
温软的音调,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明明是用来暖心的话语,可听到华盛天的耳中,竟是那般讽刺。垂眸,看一眼面前娴静大方的女子,千言万语在心头,却只能无奈地摆了摆手:“不用了。”
声落,似是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冷,华盛天又启唇:“珏儿呢?”
“睡了。”
两个字,简简单单,冷泠清清,华盛天的眉一拧,眸光似又变得凌厉无比:“阿弦回来了。”
“嗯!”
“你没有去看她?”
闻声,王妃微微一怔,末了,竟是垂眸道:“那样的女儿,不看也罢。”
“自己的亲骨肉都能这般无情,王妃,你可还有心?”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或者,答案早已成心中,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罢了。二十多年了,她竟还不能释怀,纵然明知他当年的选择实属无奈,可她却无法谅解,甚至,连跟他生的孩子也一并的恨在了心里。她竟是这样的女子,可他,却一往情深而不知迷途。可还有心?她自然是有心的,只是,那颗心从来不属于他罢了。
“或许,早就没有了吧!”
王妃答得那样干脆,这让华盛天心中怒恨交加,他可以忍受她的冷漠多年,皆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有着骨血的联系,可如今,她的态度竟是让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样不值。一个没有心的女人,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这般漠视的女人,真的值得他这般用心?可是,他不相信她是这样的人,至少,在阿弦出事之前,她一直是很疼爱阿弦的。归根究底,还是那件丑闻才让王妃寒了对女儿的心,只是,五年已过去了,女儿在外面也吃了不少的苦,她竟是不觉得心疼么?不都说母女连心,为何他在眼前的女子眼中,看不到半分的怜惜与心疼?
多看了她几眼,华盛天终还是收回了目光,略有些沉重道:“本王一直不相信阿弦会做那样的事,王妃不觉得奇怪么?阿弦那样的乖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莫说与人私通,便是与外男见面的机会都不多,怎么就能未婚先孕?”
当年事发之时,他恰巧不在京城,直到女儿投河自尽的消息传回到他的耳中,已是回天无力。为此,他一直在深深地自责着,是以,当八小姐华青瑜顺利出生,他便将所有的疼爱都转移到了那个女儿的身上,时间那样巧,他一直认为那孩子就是华青弦回来找他了。不曾想,他最疼爱的女儿竟然还活在人世,仅仅是不愿再回来罢了。一个不愿回来,一个不愿相认,一个是他的亲生女儿,一个是她结发妻子,有时候,华盛天都觉得犯糊涂,如若当年,他没有执意娶她,王府里会不会又是一番景像?
可他想了很久,却发现,假若时光倒流让他们回来从前,他还是会娶她过门,这个女人一早就住进了他的心里,怕是一辈子也放不下了。
“妾身也不愿意相信,可孩子都生下来了,还能有假?”
“……”
一句话,堵得华盛天哑口无言,事实摆在眼前不容他不信,他会怀疑仅仅是因为相信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女儿的品性,可看着王妃笃定的态度,华盛天也沉默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纵然想要为女儿辩解,却也无从下口了。可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又道:“再怎么样,也是咱们的女儿,你那般对她不怕寒了她的心么?”
“妾身的心,早寒了。”
华盛天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王妃。
不该是这样的,至少,王妃的态度不该是这样。所有人都可以讨厌阿弦,只有王妃不可以,毕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她怎么就能这么冷漠,仿佛,她更愿意那个丢她脸的女儿在五年前真的死去一般。这样的母亲?真的算是一个母亲?如此的无情,他怎么能放心将珏儿交给她带大?
“兰澜,既是那般厌恶本王,为何又生下珏儿?”自从成亲之后,这个名字便再碰不得,所谓的相敬如宾,到了她的这里,却成了相敬如冰,便是那百般温存的夜晚,她亦从不曾回应过自己一分,他从不怨她,只因他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可是,二十多年了,就算是块冰也该给他捂化了,她怎么就还能这么冷?
“妾身也要活下去的,没有珏儿,王府又何来妾身立足之地?”
母凭子贵,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王妃的话无可挑剔,只是言语间的冷然,却让华盛天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她这是在指责他专宠柳侧妃,而让她在王府里孤立无缓只能寄望于子嗣了么?可她难道不明白,只要她肯多看他一眼,哪怕是十个柳侧妃,也敌不过她一根手指头。她明明是懂的,可她却偏偏不肯承认,华盛天看着她多年不变的精致容颜,那一刻,目光似是穿透了她的躯体,看向了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