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不到比我更惨的人面前喊,那能碍着谁呢?”
裴望没想过这些,她总是习惯性地过度自省,总是把负面情绪都归咎于自身品行的欠缺和不足。别人固然并非全然无错,但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既然不能寄希望于别人,摆在面前的选项就只有责怪自己。
“可是……自怨自艾是不好的。”裴望小声道。
“不好就不好嘛,有什么的?谁规定人一定要好?”王一天无所谓地摊手。
“啊?”
裴望呆住了。这是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来的吗?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烂人asshole都活得好好的,活得比好人爽多了还不知足,好人连同情下自己都要先想想自己配不配——这什么世道嘛。反抗这不公的世道,就从好人积极骄傲开始!”
王一天说着,话锋一转。
“你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吗?有伤害过无辜的人吗?”
“大概……是没有的。”裴望摇头。
“这不就完了。真的在做那些事的不知道有多快活,你想想,你是不是比他们好很多?”王一天问。
“可能……?”裴望犹豫。
“不,绝对。会自省的人的道德水准超过了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三的人——这个数据是我瞎编的但意思到了就行——你不觉得处于世界前沿的你十分值得为自己骄傲吗?”
“也许……”裴望被绕晕了。
“这就对了嘛,啪叽啪叽,为屹立于世界前沿的小裴妹妹鼓掌,啪叽啪叽啪叽——”王一天将盘子放到一边,两手“啪叽啪叽”的鼓起了掌。
玉霄趁机将鸡翅和五花肉叼走。
“小裴妹妹这么辛苦了还努力提升自己,真了不起!”
裴望被捧得整个人都傻了,连忙后退几步,摇头道:“不,我没有,我没这么……”
“诶,不管有没有,在这个烂人才能活得好的世界,当好人就值得夸,就值得鼓掌。”王一天嬉皮笑脸。
“可我真的不觉得我好。我什么也做不成,还连累别人为我难过。”裴望摇头。
“人活着就是会有难过的风险啊,就像投资肯定有赔有赚一样,没有你让他伤心,也会有别人让他伤心。你的人品比较有保障,不会骗财骗色,还不如让你来,是吧?”王一天理不直气也壮。
“啊?是、是哦……”裴望被绕进去了,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只嘴里喃喃道:“不,不是这样算的……”
“怎么不是嘛,人活着就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啊,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也是一样的,命里该有就会有,躲着走都会有,命里没有,怎么扑腾都不会来,一切都是缘分。”王一天接着说道。
“是、是吗?”裴望彻底麻了。
这人说的都很有道理,乍一看逻辑也通顺,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至少裴望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木着张脸反复琢磨。
看裴望还是不太能接受的样子,王一天又开始胡扯。
“也许那个人遇到你后受了点苦,但也许他甘之如饴呢?没准你不让他遇见你,他还跟你急呢。这叫什么,尊重他人选择,祝福他人命运。俗话好冤冤相报何时了,也许你就是他早年做什么坏事的报应,一切都是老天的决定,要怪就怪老天,坚决不能怪自己。”
王一天话音刚落,天边就降下一道惊雷,照亮了二人的脸。
“……”
“………”
“咳咳。”王一天决定换个角度,“换句话说,不好又有什么呢?有好人就会有坏人,既然一定要有坏人,那坏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坏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嘛,都是为世界平衡作贡献,水至清则无鱼嘛。”
“何况你犯的是大错吗?你自己觉得是大错吗?”
“也许……不算?”裴望犹豫不决。
“犯点小错无伤大雅嘛,也许你身边的人也背着你犯了很多你不知道的小错,你会怪他们吗?”
“……不会。”裴望摇头。
“他们看你的那些小错也是一样的。所以说,多把对别人的宽容用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