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席香心中才是真正放了心,紧绷的面皮也随之一松,诚挚的朝妇人道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日若有需要,我定万死不辞。niyuedu”
“不过是顺手的事,哪里值当你这样挂心。”妇人随和一笑,并不将席香的话放在心上,怕席香心中难过,她还拣了句很是宽慰人的话道:“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啊以后肯定有福着呢。”
席香笑笑,点头道:“您说的是。”顿了顿,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只是不知现在战事如何了?”
“战事么,我是听人说的,平邑已经没了,桂州又回来了,这么算的话正好扯平了,大梁也不算是有损失。”妇人虽嫁西戎,可听她这语气,依然是把自己当大梁的子民的。
“听说西戎军队夺了平邑后,将咱们大梁军逼回了幽州。”妇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和席香嘀咕道:“我还听说,镇国大将军被西戎王子重伤了,然后大梁有个骁勇善战的士兵,也重创西戎王子,两军主将都重伤,因此就停战了。”
这话暗含的信息量太大,席香面上的惊讶完全不是作假,脱口便道:“平邑怎么会失守?大将军伤得如何?桂州呢?桂州有没有动静?”
妇人正欲回答,却听到和她们隔着一道车帘的猎户忽然重重咳嗽了一声,道:“阿宁,她刚醒,不宜说太多,以免伤神。”
这明着是提醒妇人,实则是警告席香不要打探太多。
席香听懂猎户话外之意,识趣的没再多问,只顺势表现出虚弱无力的模样,靠在车厢上,微微垂眼不语。
“哎,那便不说了。”妇人朝外应了一句,坐在马车里却朝席香摇了摇头,仅有两人可闻的音量道:“嫁给他就是这一点不好,两国交战,他和我在在大梁他处境尴尬,我随他去西戎的话,便是我尴尬了。”
“不过你放心,桂州那边没什么动静,有那位席将军,以后桂州肯定不会再被西戎侵占了。”妇人小声道,说到“席将军”三个字时,语气里还带着一些崇拜,“要不是我那当家的,我就能见到席将军一面了。唉,他们西戎人都这样,不喜欢我提席将军。”
妇人一面沉浸在自己的个人崇拜中,一面数落丈夫的小心眼,完全不知道自己口中那位席将军,此时就坐在她面前,有气无力。
这般小女儿姿态,显然是夫妻间相处和睦恩爱才会有的,猎户和妇人感情应当很好。
席香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她爹娘来,记忆中,她娘也时常这么和她说悄悄话,不让她爹听见,常常惹得她爹都不知道该吃她俩谁的醋。
她怔怔想着过往,神情难免有些落寞,落入妇人眼里,便误会自己提起了什么不该提的事触及她伤心事,忙歇了话茬,道:“姑娘你再歇一会,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我不吵你了。”
怕席香两天没入食会饿,妇人还拿了张饼给她,“饿了你就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马车里就此安静下来,席香合上眼看似在休憩,心下却在思忖着,既然是猎户将她从林里带走的,那么得找个机会问清楚这猎户,她爹留给她的戟刀放哪里了,穆廷的尸首,他可曾帮她掩埋了……
想到穆廷,席香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悲恸。
还有庄大将军,那位和颜悦色的老人家身体硬朗得很,怎么会被哈德伤了呢?
席香眉头紧皱,知道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得到答案了,当务之急,是她快点将身上的毒解了,然后回到大梁。
至于平邑会失守,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席香将情绪平复下来,开始思索起她若在猎户家中养伤,有没有机会能见到她娘。
第067章
西戎人原本大都游牧民族,后来因环境变化,也受大梁的影响,也开始建屋居住。但除了一些王族、贵族、有权有钱的人家会像大梁那样建起金殿楼宇外,西戎平民百姓们大多建的都不是青砖瓦房,亭台楼阁,而是和桂州那一带依山而居的猎户们一样,都是起的木屋。
一楼养牲口,二楼才住人。
到了猎户家中,也是一样风格的木屋。
但因猎户久居桂州,多年没回西戎,他在西戎的家——两幢相连的小木楼,因年久失修,已没法住人了。
好在猎户的左邻右舍们都心地很好,腾了两间小木屋给他们,才免了三人夜宿街头的尴尬。
猎户对外道席香是妻姐的女儿,他的邻居们也没怀疑。席香先前在雍州时,曾跟到雍州行商的西戎商人学过西戎话,她一口西戎话,说得比猎户妻子还要标准,若和猎户不是亲戚关系,一个大梁人好端端的学什么西戎话呢?
毕竟西戎话和大梁话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有些字词的发音腔调不一样,两国人民的日常沟通交流是完全没有问题。
猎户妻子姓李,李氏对席香会一口地道的西戎也很是惊奇不已,问了她一句:“姑娘,你家人莫非也是西戎这边的?”
席香没有否认。她的家人,此时确实就在西戎,和她就隔着一个西戎王城。
她在西戎王城外,她娘与弟弟,在王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