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园里住的是各位赴宴宾客所带的亲随,淮南翁主的人也住在里面。
负责守卫岁寒园的期门军卫士看到桑弘羊来到这儿,觉得十分奇怪,待他走近了,便主动行礼喊道:“桑大人!”
桑弘羊冲卫士点点头,问道:“淮南翁主的文士在院内吗?我替翁主传个话。”
卫士回禀道:“在,请大人随我来。”
绕过一片矮松林,一个竹楼般的阁楼出现在大公子视线里。
卫士在前介绍道:“淮南翁主的三位文士,就住在这里。”
大公子让卫士退下,一个人站在松树的阴影下,负手而立。
“晴川。”大公子低声唤了一声,一个人影鬼魅般的出现在了他身后的树林里,身上穿着暗青色的衣服,右衽的领口上用黑丝线绣了两片羽毛。这是皇家暗卫——“暗羽”的服装特征。
那名叫晴川的男子低头不语,静听着大公子的吩咐。
“去把屋里的人引出来,但别让他们发现你。”
“喏。”
晴川悄无声息的退进了树林里,不过片刻,只听“叮——嘭”的一声巨响,园子右边的一个石质圆桌轰然倾倒,原形的石头桌面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哐当”砸在了地上。
巨响引起来屋里的骚动,几个房间里陆陆续续走出三个男人,他们看到院子里石桌倒了,都惊讶不已,口中或惊讶、或淡漠的说着话。
大公子扫视着屋内出来的几人,其中一个穿着灰蓝袍,留着小八字胡的青年引起了大公子的注意。
其中一个文士对另两人说“晋昌兄、伍被兄,我们今天幸而没有坐在桌子旁,不然岂不是要把腿砸断?咱们还是快快告诉守卫,让他查看查看,别说是我们几个弄坏的!”
大公子一直盯着灰蓝袍的青年,只听那人口中念念有词的说:“左吴兄,一张石桌子有什么要紧?别说是石桌子,就算是玉做的桌子,翁主也配得起,她怎会因此让我们难看?”
另一人附和道:“晋昌兄说的即是。”
大公子仿佛盯着猎物一般,牢牢的看着那个叫做“晋昌”的灰蓝袍男子,若他没有认错人,此人就是卓成!
虽然已过了五年,虽然他头发长了并留起了小胡子,但是大公子看的真切,这个人。正是五年前的逃犯卓成!
大公子捏了捏拳头,心道:原来是他回来了……
同时,文士左吴出门去喊来岁寒园的卫士,让他们将倾倒的石桌抬走,并把事情解释了一番。
伍被和化名为晋昌的卓成,则早早的回了屋。
待园子重新归于安静之时,大公子再次喊来“晴川”,并吩咐道:“盯住晋昌,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云舒闲来无事在房中看书,但却有些坐立不安,待她从窗中看到大公子从外面回来时,便笑着在窗户那里跟大公子打招呼。
大公子走到云舒的房中,神色凝重的看向她。
云舒被他看得奇怪,便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大公子正色的对云舒说:“云舒,卓成可能回来了。”
云舒苦笑一下,她就猜到了,只是她不太想去验证而已。
这世上最容不下云舒的人,卓成当排第一。
云舒心知卓成的底细,他逃出长安,绝不会默默的度过此生,势必会攀附在一些权贵人的身边,以期卷土重来的机会。而淮南王刘安和淮南翁主刘陵这两个“绝代”人物,是极佳的人选。
“五年的时间足够他寻找新的主人,也足够他换个身份回长安。我实在不愿意再见到他,若让我再看到他……这次我绝不会再忍让退步!”
卓成三番两次的置云舒与死地,让云舒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若她一味的躲避与卓成之间的矛盾,只会令卓成得罪进尺,到最后只会危害到她,乃至她身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