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手绢消失的方向,悲切的说:“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山风将她的衣裙使劲儿朝一个方向吹去,这让瘦弱的她更显得摇摇欲坠。
皇甫端白道:“蓝姑娘,山顶风大,你还是快点过来。”说着他就朝陈珈走去。
“不,我不要再被你们这样欺辱了,”陈珈说完就欲拧身朝山崖下方跳去,始终关注着她的小马比皇甫端白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陈珈松了口气,站在这种地方演戏真是不容易,搞不好就假戏真做了。怎料她放松得太早,就在身体刚被小马抓住后,踩在她脚底的石块竟然松动了。“哗啦”一声,伴着石块的掉落,她拽着小马一起往山崖坠去。
小马以为她不会真跳,冷不丁的就被她拽倒在地,瞬息的功夫,陈珈的身体已经悬空,小马整个人趴在地上使劲抓着她的手腕。
他失声大呼,“小姐。”
她惊慌失措的看着小马,却不忘语带双关的说:“救我离开!”胆子够大是陈珈的性格特点之一。
皇甫端白终于赶到了,陈珈只觉从小马身上传来一股向上托举的力量,眼睛一花,她已经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皇甫端白虚扶了一下,认真的说:“山上风大,姑娘小心些。”
感觉到脚底下踩着踏实的土地之后,陈珈倨傲的推开了皇甫端白,道:“功夫不错,但别奢望我会轻易地原谅你,除非你能囚禁我至北国,否则稍有不如意,我便日日如此。”
从最初声泪俱下的控诉到现在任性跋扈的模样,陈珈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受尽委屈试图用寻死来威胁仆人的大小姐!
皇甫端白颇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谢济轩,不假思索的说:“属下奉命保护小姐,绝不会做出伤害小姐之事。”
陈珈觉得她已经成功的骗过了众人,手段虽然有些低级,但这模样足够掩饰她根本不介意杀人的事实。
她演得确实不错,唯一做错的就是把上辈子的思维带到了这里。在她意识中,杀人是犯法的,是会受到追责的。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贵族的身份,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手上不沾血的贵族根本算不上贵族。
谢济轩一直沉默着,陈珈左一出右一出的行为真的令他很费解。好容易想通了她为什么推落暖春,却有些不明白她跳下山崖的动机。
陈珈看到众人都被她唬住了,她漫步走到暖春面前,用手抬起她的下颌,一字一句说道:“我的玉,你是瓦。你活着,是因为我不想要你死。但我死了,这里站着的人一定不会让你活着,听明白了吗?”
暖春点了点头,她早就被陈珈的行为吓了个半死。完全想不通平日里娇滴滴的一个姑娘,下手怎能那么狠,这是要她的命啊!
暖春眼中的畏惧让陈珈满意的笑了,她轻声问:“告诉我,谁是你的主子。”
“小姐,您是我的主子。”
“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暖春好不容易止住了打颤的牙齿,鼓足力气大声说:“蓝小姐,您是主子,奴婢以后一定听话。”
陈珈问:“我适才推你了吗?”
“没……没有,是奴婢不小心失足。”
陈珈放开了暖春,淡淡地说:“我喜欢聪明人。我希望其他人能和你一样聪明,我死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花落的脸色变了又变。
起先是震惊,没料到看似温柔的蓝小姐也同其他贵族小姐一样表里不一,清纯无辜的外表下竟有颗如此冷酷的心。震惊之后,她开始细思蓝小姐的说法。
如果蓝小姐在去往北国的途中出事了,定然会连累自家公子无法完成任务。到那时,公子还是公子,她这个陪公子出门的奴婢还有机会回到谢家吗?
山风似乎更大了。皇甫端白率先扶起跪坐在地上的暖春,道:“赶紧下山吧,这天气冻病了可不容易好。”
花落温驯的走到陈珈身边,道:“小姐,让奴婢伺候你下山。”
谢济轩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片刻后,他觉得他懂蓝小姐了。她这是在驭下,想通过这种手段让身边的人服从她。很难想象这个整日粘着他的姑娘竟会采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驭下,蓝府的人知道府中大小姐还有这样一面吗?
马车绕着山路兜了一圈,终于在天黑后来到了位于百丈瀑上方的香江。夜幕之下,已经结冻的香江泛着清冷的光华,无数车马沿江停歇,车中透出的点点灯光好似天上的星子一般闪烁飘渺。
小白敲了敲车壁,道:“姑娘,河水虽然结冻了,但冻得不结实,我们是沿岸等几日再走?还是驾车去上游碰碰运气?”
陈珈掀开车帘出神的望着河面。按蓝夫人的说法,三皇子娶妃将由北国朝廷出面操办,她只需在规定的时日赶到北国就行。河面什么时候能冻实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往上游走的话可能会遇见水匪。究竟该怎么选择呢?
她转过头看着谢济轩,问:“花开,你说怎么办?”
谢济轩想了一会,道:“小姐,我们先等一日?我看风那么大,兴许明日会变天。”
陈珈点了点头。
自暖春加入队伍后,谢济轩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大丫鬟,陈珈征求他的意见显得很正常。一行人下山后,暖春去了小马那辆车养病,谢济轩再次回到了陈珈这辆车中。
陈珈以为当自己表现出不同以往的性格之后,死人妖对她的态度会有所改变。结果是她错了,眼前的花开就同初见时那样的平静,一副被蓝凌买来专程照顾她生活起居,为她着想的侍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