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她做的话,那就像是树叶也要飞上天去了。”
“哎哟,看来我一直把家里人宠爱惯了!所以他们才会变得那么坏。”老太太说。
“你只有克莱拉这么一个亲人了,”他说,“雷渥斯老先生早就去世了。所以我觉得家里坏的人只有你一个。”
“我并不坏,只是我心肠很软而已。”她走出卧室时说,“我只是糊涂罢了,千真万确!”
克莱拉默默地吃着早饭,不过,那神气仿佛他已是她的人了。这使得他欣喜万状。很显然雷渥斯太太非常喜欢他,他干脆就谈起他的画来。
“你这么辛苦劳碌地忙你的那些画,究竟有什么好处啊?”她母亲大声说,“我很想问个清楚,究竟有什么好处?你最好还是尽兴地玩乐吧!”
“哎,”保罗大叫道,“我去年靠我的画挣了三十个金币呢。”
“真的吗?这样看来,这件事倒真值得考虑考虑。可是跟你花在画画上的时间比一比,那可真算不了什么。”
“而且有人还借了我四英镑,那人说愿意付给我五个英镑,让我画他夫妇俩带着狗还有他们的乡下别墅。我给他们画了,画了些鸡、鸭,可没有画狗。他很恼火,因此我只能少收一英镑。我真烦腻画这些,我也不喜欢狗。画了这么一幅画,等他把那四英镑给我之后,我该怎么花呢?”
“噢!你知道自己怎么用这笔钱。”雷渥斯太太说。
“可是我想把这四英镑全部花光。咱们可以去海滨玩一两天,怎么样?”
“都有谁?”
“你,克莱拉和我。”
“什么,花你的钱!”她有些生气地大叫。
“为什么不花?”
“你这样费力不讨好地过日子,早晚会因此吃苦头的!”
“只要我花得高兴就行了。你难道不愿赏光?”
“不是,由你们俩自己决定吧。”
“你愿意去了?”他惊奇地问道。
“你甭管我愿不愿意去,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雷渥斯太太说。
第十三章 情人之夫
保罗和克莱拉去剧院后不久,一天他和几个朋友在五味酒家喝酒时正巧道伍斯进来了。克莱拉的丈夫正在渐渐发福,褐色眼睛上的眼皮也开始松弛了。他失去了往日那健康结实的肌肉,很明显他正走在下坡路。他和妈妈吵了一架后,就来到这下等酒店借酒浇愁。他的情妇因为另一个愿意娶她作老婆的人而抛弃了他。有天晚上他因酗酒斗殴而被拘留了一夜,而且他还被卷进一场不体面的赌博事件中。
保罗和他是死敌,然而两人之间却有一种特殊的亲密感,就好像两个人之间有时会产生的那种偷偷摸摸的亲近感。保罗常常想到巴克斯特。道伍斯,想接近他,和他成为朋友。他知道道伍斯也常常想到他,知道有某种力量正在把那个人推向他。
然而,这两个人除了怒目而视以外从未互相看过一眼。
保罗在乔丹厂是个高级雇员,由他请道伍斯喝杯酒倒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你想喝什么?”他问道伍斯。
“谁愿意和你这种混球一起喝酒!”道伍斯回答。
保罗轻蔑地耸了耸肩膀转过身去,心里怒火万丈。
“贵族制度,”他继续说,“实际上是一种军事制度。拿德国来说吧,那儿有成千上万依靠军队而生存的贵族,他们穷得要命,生活死气沉沉,因此他们希望战争,他们把战争看作是继续生存下去的一个机会。战争之前,他们个个百无聊赖,无所事事。战争一来,他们就是领袖和司令官。现在你们总可以明白了吧,就是那么回事——他们需要战争!”
在酒店里,保罗并不是一个惹人喜爱的辩论家。他自高自大,脾气暴躁。他那种过于自信和武断的态度往往引起年纪较大的人的反感。大家都默默地听着,他说完了,没有人赞同他。
道伍斯大声冷笑着,打断了这个年轻人的口若悬河,问道:“这是你那天晚上在剧院里学来的吧?”
保罗看着他,两人的目光相遇了,于是他明白他和克莱拉一起走出剧院时被道伍斯看到了。
“哟,剧院是怎么回事?”保罗的一个同事问,他很高兴有机会挖苦一下这个年轻人,因为他已意识到这里面有文章。
“嗨,他穿着晚礼服在做花花公子!”道伍斯冷笑着,轻蔑地把脑袋朝保罗一扬。
“这话太玄了吧,”这个双方的朋友说,“她难道是婊子吗?”
“天呀,当然是啦!”道伍斯说。
“说呀,让我们都听听!”那个朋友喊道。
“你已经明白了。”道伍斯说,“我想莫瑞尔心里更清楚。”
“哎呀,哪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