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婧娴本以为自已已经够高估了谢仪。
可当看到谢仪一步步沉眸向她逼近,手指间还有银光闪烁的时候,她发现自已还是错了:“你别过来!”
“谢仪,时疫当头……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些百姓死就死了!本宫只是想尽量减少对朝中的损失,你莫非还想与本宫叫板?”
景婧娴不懂,谢仪一介奴身究竟哪来这么大的胆量!
哪怕是她的威胁在侧回荡,谢仪身上的滔天气势也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是呐,人命不值钱。”
“哪怕是当朝长公主在时疫面前也有丧命风险……我想你心心念念攀交的朝臣,应该会愿意在你为平疫而死后为你立个招牌吊唁?”
“虽说我是真不愿让你这种人得半点好名声,但今日我谢仪的话就放在此处。你要杀他们,我先杀你。”
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语,谢仪说出来时的语气却不见丝毫波澜,就像陈述既定事实。
景婧娴丝毫也不怀疑,谢仪真的有这个胆子!
她疯狂分泌唾沫:“你就算杀我,你能杀尽我身边这么多守卫吗?”
“谢仪,别做梦了……为了这些难民而赔上自已一条性命不值当,不如与本宫合作双赢,保证你和你家大人能够名利双收!”
闻言,谢仪冷笑:“不是谁都与你一样。”
踩在白骨森森上的名利双收,她和崔简之,都不一需要!
尤其是在真切与这些百姓相处过之后,谢仪的感触更深……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绝非景婧娴口中的一个符号。
这份感受,在百姓开始攀咬守卫胳膊的时候达到极致:“恩人,你不必为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
“什么狗屁长公主?亏我之前还觉得她和亲之事劳苦功高,人家根本就不将我等性命放在眼里!”
“反正我们横竖都逃不过这些上位者的一句死字……那也要在死之前,咬下他们的一块肉来!”
京城时疫爆发这几日,能活下来的人也是病体累累。
谢仪方才还看见他们为了能够活下去而拼命的模样,可现在,他们却是主动在往刀口上撞去,是真的做到了话中所述得拼死咬下一块肉!
她的眼睛刹那红了,咬牙喝令:“景婧娴,让你的手下收刀,否则就是陛下也饶不了你!”
尸体传播性最强。
不用谢仪咬牙,景婧娴自已早就已经贪生怕死地吆喝起来。
当看到那些百姓还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模样,尤其是真有几具尸体倒在长刀之下时,景婧娴逃窜得背影中尽显狼狈:“一群疯子!”
“谢仪,本宫的法子就是最有用的,你而今不听……本宫等着你跟他们一样染上时疫,无药可医只能等死的那一日!”
她恶狠狠地诅咒,谢仪根本不放进心里,而是转向竹青:“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事宜告诉公子,让他分队锦衣卫把控所有出入口,不要再让景婧娴过来添乱!”
话音未落,谢仪发现原本前拥后继着想要她治病看疗的人们,此刻都对她退避三舍。
是怕真的如景婧娴而言,将时疫传染给她。
“小丫,来。”谢仪率先向她最熟悉的那个小姑娘招了招手,在看到对方怯生生的瞳孔时,勾勒出了她平生最为亲善的笑意:“不瞒各位,我从美人县而来。”
“若是有被传染的可能,大约在面见那大堆尸体时,我就已经没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