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这样想,便是最好。”说罢,陆宴推开了她攥着自己衣角的手。
这时,杨宗在外头敲了敲门,“世子爷。”
“进来。”陆宴道。
杨宗看见沈甄,欲言又止,但陆宴却丝毫没有要避讳的意思,直接道:“在这说便是。”
杨宗颔首,“自打刘瑜把钱送到钱引铺后,起初的确是未见风浪,但这两日,不论是平康坊那头、还是钱庄,酒肆、茶庄皆在议论此事,属下觉得,是有人故意用暗桩在打探消息。”
“刘瑜人呢?”
“按照世子爷吩咐,已经去了与扬州反方向的齐州。”沈泓被送去了扬州,而去还钱的刘瑜则去了齐州,为的就是模糊别人的视线。
“除此之外……昨日,李家的夫人还去了一趟西市的百香阁,天黑前还去了鹿院。”
沈姌去百香阁找谁,这屋里的人自是心照不宣。
沈甄颗心都不由得揪了起来。
她莹白的玉手搭在桌脚,暗暗用力,天知道,她有多想问问泓儿的近况,多想给长姐报个平安。
可她不能开口。
原因无他,那日和泓儿分别之后,杨宗要她牢记一句话——除了保住沈家小公子的性命安全外,日后不得再开口求陆宴任何事,包括打听沈家的事,若是坏了规矩,那沈姑娘大可从澄苑走出去。
但今日叫她听到这些,她又怎能做到不闻不问?
鼻尖一酸,她的眼前瞬间模糊。
就在这时,陆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捂住了胸口,皱眉看了她一眼。
他抬手捏了捏沈甄白生娇嫩下巴,缓缓道:“我同你说什么来着?”
沈甄长呼了一口气,将泪水咽了下去。
——
净室里有四扇大屏的金丝楠木屏风,氤氲的热气由下至上。陆宴走后,沈甄坐在木桶里,泡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至水温冷却。
从万分委屈到彻底平静下来,也只用了这一个下午。
她缓缓起身,跨出浴桶,搭了件衣裳。
墨月恰好这时想问问沈甄是否还需要添热水,可一入门,不由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呼吸一窒。
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何连侍妾都没有的世子爷,会突然避着众人养起了外室。
她的一双长腿白皙纤细,笔直而立,深邃的腰线,刚好衬出了旁处的高耸,若隐若现的蝴蝶骨,就似精心雕刻一般,叫人一见方知,何为婀娜多姿。
沈甄回到床榻,抱膝而坐。
淡淡的月光透过支摘窗,覆在她的脚面上,银光濯濯,沈甄已彻底明白,他今早为何要让杨宗在自己面前说那番话。
不得不说,有时人的成长,好像就是一夜之间的事。
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更不会有男子会毫无缘由地来她房子过夜。
只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矜贵,他若是想要什么,既不会勉强着谁来,亦不会屈尊降贵去哄着谁。
更何况,她非妻非妾,只是个外室罢了。
思及此,沈甄双手紧握,如醍醐灌顶一般地,回想起了昨日种种。
他其实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
第一次他问,“你在侯府的时候,也是穿着外衣睡吗?”
第二次他又问,“你要这么坐一个晚上吗?”
整整两次。
可惜昨夜的她什么都不懂,只想着得过且过,他听后只嗤笑一声,便径自睡去。
他明明不许她过问沈家的事,却又故意让杨宗在她面前汇报京城的近况,他这样做,一则是要她自己看清楚如今的处境,二则是要让她知道,他并不欠沈家什么,她也无甚资格去要求他做任何事。
但至于他今后会怎么做,则取决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