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回到故里后,身体竟奇迹地好转。那时,她并不知道那是回光返照,于是在阿年提起要回东楚国的时候,她立即便答应了。他们回到了楚京,一查之下,得知了卫陵在楚京活得艰难,她的好侄儿好侄女们,和卫陵年纪上下差不了两岁的,几乎都欺负过他!他们不但自己欺负,还逼着依附他们的官员的子孙一起欺负他。手段幼稚,却很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更何况还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她找到了皇弟,说明了情况,得以和阿年一起护送卫陵回了南临国。等到再次踏入故土时,阿年却笑着闭上了眼睛。按照东楚国的风俗,驸马死后,是要葬进皇陵的,等她百年后,与她合葬一处。可她怎肯违背阿年的意愿?是以,她将阿年葬在了南临国的一座山上,面朝东楚国,那样,他就能一直望着她守护着她了。她在南临呆了一年后回到楚京,对外宣称把阿年的骨灰撒到了离江里头。这是她的事情,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族亲们倒是谴责了她一番,但做都做了,难道还让她跳下离江,把骨灰给捞起来?“伯娘,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一个姑娘而来,您信吗?”
卫陵眼中那柔和的光芒,让大长公主很是惊诧。这是她从来不曾在他眼中见过的光芒。许是在东楚国受了太多委屈,回到南临国后,卫陵的性子变得很是孤冷。又许是因为心里怨怪着他的父皇母后,对他们并不亲近。参加完阿年的葬礼后,他便把自己关在府邸,花了三个月时间减肥,这三个月,他只肯见她,旁的谁也不见。减肥成功后,他自请进了南临皇家暗卫培训基地,没日没夜地训练,以提升自己。半年后他母后的四十寿辰,他才从里边出来,宴席上,他误饮了他嫡亲兄长太子卫骁的酒中了毒,毒医圣手风轻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整个人更清冷了。即便是笑着,那笑也不达眼底,让人感到冷入骨髓。她以为以他的性子,这辈子不会为了某个女孩而动心,哪知他早已心有所属……“她是谁呀?”
“伯娘以为适才在外面哪位女子最出色?”
大长公主眼睛一亮,“原来是她呀!瑾瑜你眼光不错。”
卫陵笑了,笑得没心没肺,“我也这么认为。”
“看来这位江大小姐魅力真不小,竟让我们冷冰冰的肃王殿下发自内心地笑了。”
大长公主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咱们的肃王殿下笑得这么好看,应该多笑才是。”
“侄儿会的。”
“能告诉伯娘,为什么是她吗?伯娘决不相信你仅仅是看中她的容貌。难不成你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感天动地的故事?”
“对于伯娘,侄儿没什么不可说的。”
卫陵放下茶盏,从腰封里摸出一个纸包打开来,赫然就是那两枚已经发霉变干的梅子蜜饯。目光温和地望着两枚蜜饯,絮絮地说出了它们的故事。“那时我刚刚经历了顾朝歌的欺骗和陷害……大长公主眸子有些冷,忍不住打断卫陵的话,“她如何欺骗你陷害你?”
“呵,她啊!”
卫陵冷笑着眯了眯眼睛,里面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她在太子欺负我的时候,故意接近我,在一段时间里,天天往质子府跑,给我带些吃的玩的小玩意,让我一度以为她就是个仙女。”
还曾说过等他长大了要娶她的傻话。“哪知过了一段时间,她让人悄悄把她的玉佩放进我的衣襟里,以此陷害我,让人以为我手脚不干净。其实是她和太子合谋,以此来摧毁我的意志而已。”
大长公主握了握拳,只觉得太子这一辈已经从根子里坏了,让她打心里对东楚国的未来感到担忧。“他们的确做到了!”
卫陵接着道:“我当时心灰意冷,是以在顾昉让我钻胯的时候,我已经抱了一死的决心,我想,即便我的父皇母后不喜欢我,我身上也有着属于南临皇室的血统!他们便是以我的死为条件,让东楚国割地赔款也是好的。哪知,江宝翎那么小一个丫头,竟然就敢跟比她大了一倍的顾昉叫板!她就像是一束光,瞬间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让我觉得这世间的人并不都是恶人。我想,要不是她,要不是这两颗蜜饯,我后面的两年定是坚持不下去的。”
“瑾瑜,我很抱歉。”
大长公主一脸愧疚地道:“我那皇弟身子骨不好,每天还要处理政务,以至于无暇顾及到你,也没有精力管孩子,搞得下面的人阳奉阴违,孩子们也一个比一个胆大妄为。”
“是非曲直,我心里自是有数。”
卫陵无所谓的笑笑,继而承诺道:“伯娘只管放心,我不会对东楚怎么样的。”
但不代表他会放过曾经欺负他羞辱他的人!他必会逮住任何机会,一一还回去!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还回去!大长公主暗自舒了口气,赶忙转移话题,“瑾瑜你可曾想过,镇国公就这么一个女儿,未必会愿意她远嫁。”
她话音刚落,卫陵便接话道:“我可以入赘。”
“……!”
大长公主再次被惊到,她实在想不到,他会为了江宝翎做到这般地步。要知道,入赘是被人看不起的,在媳妇家里根本就抬不起头来!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卫陵道:“大伯说起来也算是入赘,不也过得很好?以阿宝的性子,必定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你倒是对她有信心,那你觉得你的父皇母后和兄长会让你入赘?”
卫陵嗤笑一声,“我想怎样,他们管不着!”
大长公主张张嘴想说什么,这时婢女雅儿进来道:“公主殿下,一个时辰已经到了。”
“我这便去。”
大长公主起身道:“瑾瑜你在这边坐一会……”“伯娘不用管我,我坐一会便走了。只是她并不知道我是为她而来,还望伯娘为我保密。”
“我会的。”
大长公主还记得卫陵跟她要茶叶的事,叮嘱雅儿去把茶叶都包给卫陵,这才去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