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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你准备做什么（第1页）

哈哈哈……”文澜仰天一阵长笑，“我如何想到？你问我如何想到……”江宝翎一怔。不得不说，她有被文澜这反应给唬到。只见他明明大笑着，神情却是极度悲怆，让人心中升起一丝共鸣，仿佛自己和他一般，这一生都是个悲剧。“我便告诉你我如何想到！”

文澜忽而收住声，两滴清泪随之而落，他愤而以袖子抹去眼泪，回望着文蔚，“出生不是我能选择，也不是你能选择，一切不过是命而已。你出生高贵，那是你命好投生在嫡妻的肚子里；我生而卑贱，是因为我投生到小妾的肚子里。”

在场不乏有庶子，其中有考生，有看热闹的，也有陪同家人而来，闻言莫不是感同身受。“待我稍稍懂事后，姨娘就告诉我，府里的一切都是你的，让我不要和你争、不要和你抢，更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我是认命的。我有较好的头脑，我也喜欢读书，只要我用功读书，参加科考，将来定能改变我的人生，过上我想要的生活。然而……然而你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说着他恨恨道：“如果我不是庶子，我便不必忍气吞声，有底气和你一争高下！如果我不是庶子，我便能在你欺我辱我的时候不顾一切地还击你！可我就是个庶子啊，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庶子一词，将是我一辈子的枷锁，我将一辈子生活在你的阴影里，不得反抗！而造成这一切的，便是一夫多妻的制度！若然每个男子一生只能娶一个妻子，便没有这样的烦恼和被刻意打压的人生。这是国家的弊病，也是封建王朝的毒瘤，更是女人地位低下的表现！如果国家更好地发展，女人的地位得以提升，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这世间的悲剧必能减少许多！我由此心生感慨，写下那篇策论，有什么错？”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对着文蔚喊出来的。在场无数人都陷入了沉思。江宝翎心中震惊极了，她从来不曾听谁说过这样一番话。在这个社会，一夫多妻早就成了常态，女人被视为男人的附属品，在外面是没有话语权的，她们只需要为男人管好后宅的一亩三分地就好。而小妾庶女通房更是没有半点人权，连当家主母都能动辄打杀、发卖或者送人。她们的子女大多数都同文澜一般，是没有人权的。也是她运气好，生而为嫡女。但即便是嫡女，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夫君将来会不会纳妾。这是作为女人的悲哀。当然，这世间还是有人一生只有一个妻子的，比如江家的男人一生大多数都只娶了一个妻子。就在江宝翎思绪游走间，文澜再次开口，“那日我回去后写了好几篇稿子，废弃的都被我扔在书房的纸篓里。你刚刚撕掉的，是我最终修改后的稿子。我的院子你是可以随意进出的，我身边的几个小厮你也都收买了去。于你来说，我没有半分秘密。我不知是你自己捡了我的稿子去，还是我的小厮捡了稿子去给的你……”言下之意，你那篇策论定是抄了我的！他话刚说完，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文蔚一拳，“那是我自己写的！我自己写的！你是在报复我，报复我！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贱种！”

文蔚的拳头随着他的话，一拳一拳地砸在文澜身上。文澜只护着头，没有躲避。大约只有江宝翎注意到，文澜双手抱头的时候，对着她的方向微微一笑。这边停了不少马车，她直觉他就是在对她笑。他应该早就知道她在马车里，也早就认出她便是那日请他喝茶的人。认出来就认出来吧，她那日换装只是不想让人看到她一女子跟男子独处一室。下一刻，她才想到他那抹笑有着释然和解脱，也有着如释重负。如果她没理解错，他应该已经放下乡试作弊带给他的执念和心魔。今天他沉冤得雪，将来必定有更好的前程和人生等着他！“快、快拉住他！”

大长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反应过来后连忙发令，立即有禁军上前将文蔚给拉开。即便这样，他依旧不安分，拿脚去踹文澜。禁军连忙把他拉开些。大长公主亲自将文澜扶了起来，见他身上都是脚印，脸上最开始被打的地方已经红肿，顿时怒不可遏，“当着本公主的面竟敢伤人，可有将皇家放在眼里？把他给本公主押进宫去，由皇上定夺！何大人，张大人，你等跟本公主进宫面圣！”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看见大长公主这般发火，想来是真心看重文澜。“大长公主恕罪！”

文承畴哪里还坐得住？连滚带爬到了大长公主跟前，跪地道：“请大长公主饶恕蔚儿这一次，草民定带他回去严加管教！”

“呵，澜儿被冤枉的时候不见你站出来，澜儿被你的长孙冤枉的时候也不见你为他出头，本公主要带他面圣，你倒是站出来了。文承畴，虽说嫡庶有别，但你这心着实是偏得没边了！”

大长公主讽刺了文承畴一番后，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带走！他若是敢阻拦，一并带了去！”

文承畴又看向文澜，期望他向大长公主求情。文澜却漠然地将头转向一边。文蔚这才有些害怕了，挣扎着不肯去，但哪里由得他说了算？待文蔚被带走后，大长公主道：“澜儿，你跟本公主一起进宫，本公主带你去求皇上恩准，特许你加考一场！”

在场的人包括文承畴都惊呆了，说大长公主真把文澜当儿子看待也不为过。文承畴刚刚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的心，再次升起波澜。“多谢大长公主！”

文澜高呼着当即跪地，给长公主叩了三个响头道：“大长公主对澜的恩情，澜没齿难忘！只是澜已经不想再走科举这条路了。”

这话让在座的人再次一惊。文承畴恨不能把文澜吊起来打一顿，逼着他把那话给收回去。江宝翎也是不解，这样好的机会放在他的面前，他为何要轻言放弃？大长公主微笑着问道：“你准备做什么？你放心，不管做什么，本公主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