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家愁云惨雾笼罩头顶时,小院门被敲响,赵家七丫见爹爹哥哥们一动不动便乖巧懂事地跑去开门。费了好大的力气打开破败的院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好好看的姐姐,七丫盯着吉祥看得有些出神,又被吉祥手里的篮子里的瓜果吸引,控制不住嘴角留下一根银丝。她毕竟年纪还小,虽然见过吉祥,可还没到记人的时候。
在小窝棚里忙着煮地瓜饭的五丫看到妹妹开了院门,忙中顺便看了一眼,这一眼把她惊得差点打碎手里的碗:“四姐!”
这一声四姐惊动了赵父与赵清浦,两人匆忙从屋里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吉祥皆表情复杂。
“四、四丫,你来啦。”赵父神色尴尬,虽然当初赵四丫回娘家求助他也是在钱家人找上门时才知道,内情也是在前段时间公堂上才得知,但见到这个女儿还是会羞愧。
吉祥点点头,进了院子,将手里的篮子放在院子里用几块破木板拼凑成的桌子上,掀开篮子上的碎花布,取出里面用油纸包起来的点心,又将篮子里的瓜果一一分给弟妹,最后又将自己存起来的几十两银子递给赵父。“事儿我都听说了,官府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这些银子是我的卖身钱(实际上是过年封子跟朱嵘的赏赐,吉祥不想惯着赵家人才说是卖身钱)以及主子的打赏,肇州不比赵家村,你们拿着寻些事儿做。”
“四丫,你娘她……”赵父羞愧得无地自容。
“人都死了,过去的也都过去了。我已经不是赵四丫,我是王府下人吉祥。往后能帮忙的地方我会帮衬帮衬。”
赵家本就穷,到了肇州都是看钱父的资助才住下来,自从吉祥在公堂上将那么难以启齿的经历当着那么多人面说出来,钱父就再没来过赵家人暂住的小院。反正这小院子破败不堪勉强能住人,他也不心疼那几百文租房钱。
赵父在赵家村时除了种田就是靠帮人家修整坏掉的家具赚点外快,钱父不来后一家人靠最后一点积蓄熬过赵母死亡最开始最难过的那几天,赵父就靠着给周边邻居修补家具弄点口粮,吉祥送来的银子真可谓是雪中送炭,又得了她一句帮衬,赵父当即红了眼眶,悔恨交加。
“四丫啊,是爹娘对不住你!”
“赵四丫死了,赵四丫的一切在她死的那一刻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你不用说对不住。”傲娇的判官大人绷着脸站在那儿,听那语气冷言冷语的,实际上束手无措真想立即逃离,于是那张脸就绷得越来越紧,唯独小眼神儿泄漏她内心的不知所措。
曾经赵清浦不曾关心过这个妹妹,经历公堂事件,他对这个妹妹多了几分心疼。现在看到这个妹妹强自镇定的表面下可爱的反应不禁有些想笑,如此一来他那看不起女性因此显得有些冷淡的眉眼柔软下来,看起来跟吉祥多了几分相似。
“你在王府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赵清浦一开口可把自家老父一众弟妹给狠狠地惊着了,包括吉祥。
这还是他们那个眼里除了自己爹娘第二再没其他的哥哥么?
对弟弟妹妹们的反应丝毫不以为意,经历过生死经历过羞辱,赵清浦内心多了几分七情六欲,整个人变化极大,就像他终于是一个“人”了。
吉祥看着赵清浦,掩不住动容地笑了:“我知道的,大哥。”
这一声大哥将吉祥与赵家人拉近了些,虽然裂痕依旧存在可也比老死不相往来要好。
和王府一如往常的平静,日复一日重复着单调着过着。而和王府内书房这间不大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禁地,没有王府下人敢不仅允许靠近。
书房门窗都开着,门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院子,种着一棵大树,一座小型水池里摆放着用几块嶙峋的太湖石堆成的小假山。朱嵘站在书桌后隔着窗户临描院中景色。你以为书房中就他一人?你错了,此时此刻在外面人的视线死角正有两个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看其中一人嘴唇在动,应该是在禀报什么。
“确定?”听完下属禀报,朱嵘挑起眉头,终于愿意赏两名属下一眼。
“属下确定。”
朱嵘这时却笑了起来:“也是,你们办事本王向来放心得很,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你们又怎能报到本王面前来。方才是本王失态了。”
黑衣人低下头,表示对他的恭敬。
“秦海是吗?难怪案件一直破不了,凶手抓凶手,这案子又怎能破得了。”说罢,不怒反笑,再开口话题已经转了个方向,“吉祥去了那边?”
另一个人赶紧回话:“回王爷,是的,除了带了点心吃食瓜果,还将自己的所有银钱都给了赵家人。”
朱嵘也不知在想什么,一双清冷的桃花眼晶亮晶亮的,又是熟悉的哼笑:“原以为是个果断的,真令人失望啊,赵家人那般对她,结果死了个人这心就软了,啧啧。”
书房里,王爷的哼笑与冷嘲热讽持续了半晌才结束。朱嵘甚觉没意思,挥挥手就让两名属下退下,结果负责监视吉祥的黑衣人还没禀报完。
“主子,属下还有一事未禀,吉祥姑娘离开赵家人暂住的院子后并未立即回王府,而是去了府衙。”
朱嵘不以为意:“死的人毕竟是生下她的人,去问问案子进展也是常情。”
然而那名黑衣人表情却有些古怪:“回王爷,吉祥姑娘去府衙找的是秦海,当时秦海恰逢不在府衙,吉祥姑娘并未询问当时也负责案件的副捕头便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