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一夜都不得安宁,灯火通明之下,是京城诸多人的慌乱。
官僚人人自危,唯恐右相又要折腾谁,有门路的纷纷想办法买消息,想知道为何丞相府会一夜嘈杂,还有一些姜琼华的下属也感到不妙,在第二日旁敲侧击地来到府上,意欲探听到一些动向。
可是直到第二日正午,姜琼华都不曾见客。
据说是——府中有一姑娘病了,丞相陪了一夜一早上,什么见客的心思都没有。
只是病了一个女子,至于吗?
所有人都觉得荒谬,这很不符合丞相会做的事情,丞相就连头疾发作时都会打着精神处理一些事情,眼下也不是她生病,怎么能如此挂念呢?
再说了,丞相说好听些是薄情寡义,真实点儿说就是心狠刻薄,连列祖列宗都不放在眼里,难道会把什么人放在心上吗?
包括姜琼华的党羽在内,所有人都以为明忆姝只是丞相豢养的玩物,养不长久,玩过新鲜就要抛弃了,但今日这事儿一出,大家都将此人重视了几分——毕竟这真的很不对劲,能让丞相如此,真是难得。
府外人心惶惶,府内的姜琼华却感到无比安心。
她终于知晓自己这些年的疲顿感来自何处了。
自从杀死唐广君后,她便独揽了天底下所有的权势,凌驾于君王之上,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和尊崇,但她还总是觉得缺少些什么,心间像是开了个大洞,永远填不满,哪怕将所有财富和权势堆砌,都没办法满足。
她以为是她的野心作怪,便不住地掠夺一切强权,拉拢势力……直到今日忍不住染指了明忆姝,她才意识到是自己错了。
原来这些年她总填不满的野心下,是一方无处搁置的情爱。
人果然还是需要点情爱来点缀枯燥岁月的,宛如画龙点睛,寥寥一笔便叫岁月画卷变得生动明艳起来。姜琼华将明忆姝轻轻放好,餍足极了。她竟不知这世上有如此妙绝的事情,能叫人忘却时间,麻痹痛处,脾气都好了不少。
姜琼华目光迷醉地掠过明忆姝的唇,回想起了那种令人神魂震颤的触感,三十四年了,她还是头一次亲吻人,曾经最厌恶的亲近行为成为了令她舒妙的事情。
她不知自己动情的源头,只知与明忆姝做此事有一种令她愉悦的感受。
若能早些来试,或许她这些年便不会常常陷在苦大仇深中了。
没有人会长长久久地自虐,也没有人会拒绝寻求愉悦感受,姜琼华自诩俗人,贪财弄权无恶不作,若说服明忆姝主动供自己亵玩,她愿意将旧事都搁置一旁。
姜琼华嘴角噙着笑意,捏着明忆姝的下巴用指腹拭着对方温软的唇,她想,她还是更喜欢那个处处顺从自己的明忆姝,在情爱之事上,能叫对方主动讨好自己才是极好的。
“你若像以前一样听孤的话该多好。”姜琼华用手背拍拍明忆姝面颊,一眼都不眨地瞧着她,“像寻常人家的妾室一般讨好府主人,你这般姿色,孤定然好好幸你。”
记忆中的明忆姝总是清高冷淡,从不肯轻易折了气节,冷冷淡淡的,勾得人心痒。
姜琼华发觉自己此刻没什么别的喜好,唯一的愿望便是想看这人完完全全地顺从自己,凄凄切切地在自己身前婉转哭泣,最好再用一些魅人的姿态缠着自己,叫那清泪泅湿红榻,发出动情又惑人的细碎声音……
光是这样想着,姜琼华便起了一阵热,捏着明忆姝的手倏地加重力气,呼吸也渐渐便深。
以前没这种念头的时候,姜琼华看着明忆姝也就那样,没什么别的感觉,偶尔还想对这人发发火什么的。
但方才亲昵之后,姜琼华再看明忆姝便觉得不一样了,虽然并未发生什么,但她心里已经默认对方是自己的人,态度自然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就像拂去了旧物上面的浮沉后,见了珍宝与灿灿明辉,喜不自胜,爱不释手。
姜琼华甚至有心思主动再去伺候对方,她下了榻,湿了帕为明忆姝擦拭面颊和唇角,动作堪称温柔至极。
这番温存时刻太过美好,直叫她忽略了时日,再出门时,却见外面已经过了正午。
姜琼华怔忪片刻,后知后觉自己一夜未睡也就罢了,一个上午都溺在明忆姝那里还没有觉察出半分的疲累。
她心下欢喜,便也不觉得困乏,若是此刻有什么要紧事,她或许还能精神百倍地赶去处理。
姜琼华的头疾几乎就没怎么让
她好受过,就算不是日日都犯,但一夜未睡后一定会痛苦不堪,完全不会像现在好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