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对待她的态度太过随性,所以聂乐言甚至吃不准两个人之间是否真的曾经有过那般真情切意。
她不爱热闹,他就常常将她一个人晾在家里,独自在外应酬;她想旅游散心的时候他总是没时间,于是便只是将卡丢给她,然后像逗小孩子一般地随口哄她:“找两个熟悉的朋友做伴,慢慢玩”,而在她外出的日子里,他也极少极少会主动打电话给她;还有某次,她的父母千里迢迢从老家过来看她,住了整整半个月,其间江煜枫的秘书将他们的衣食住行打点得无比妥贴,可是他自己却一直没有露面。
那次母亲很好奇地问起来:“你男朋友呢?什么时候也安排大家见个面吧。”
她找了无数个借口一推再推,只因为心里认定了,自己将来只会把结婚对象带给父母正式过目,而江煜枫,他和她显然是不会结婚的。
甚至在那之后不到三个月,两个人便那样分手了。所以说,看吧,她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幸好生日过后,江煜枫并没有什么后续的行动,也没有再送花去办公室。
而那束纯白的马蹄莲,因为聂乐言一向爱花,自然不舍得就这样扔掉,于是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很简单的玻璃水罐,盛了大半罐的清水将它仔细养起来,偶尔有同事经过门口看见了,便总会停下脚步和她闲聊两句。
有人说:“哟,现在都流行在办公室里养花了吗?前两天看见财务室也有人往里搬盆景。这样子摆在单调的房间里,效果很不错嘛。”
也有人问:“为什么不弄束更常见的百合或者别的来养?味道还更香些,或者提神的植物也行啊。”
甚至还有人直接问她:“谁送的?”
每到这时候,聂乐言都只好无奈地搪塞说,一位朋友,一位普通朋友。
因为公司里女性很多,而女性多的地方就必然不会存在永远的秘密,她根本不指望前台小妹妹会将她收到花束一事守口如瓶,所以倒还不如坦白一些得好。
当然,也不是无条件的坦白。江煜枫的名字,她过去就极少会在他们面前提起,现在当然更加不会。
相对于公司里同事之间的轻松气氛来说,老板KYLE自从上次出差回来之后,似乎心情就一直不大好,往常都是笑脸迎人,可如今的情绪却仿佛反复无常,并且时不时便会召人进去进行私密谈话,十几分钟至一两个小时不等,每位出来的同事当下大多则都神情凝重。
聂乐言私下里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我。”
“……嗯,不知道。”钟晓玲倒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趁着难得的空闲,低着头摆弄手机不停地发短信。
小小的一间办公室里不时会有叮叮咚咚的短信音响起来,聂乐言对此觉得有点奇怪,不禁揶揄道:“真难得,居然还有你不感兴趣的事!嗳,你说,会不会和我们的客户接二连三地被其他对手公司挖走有关?”
钟晓玲眼皮都未动一下,仍旧意兴阑珊:“……嗯,不清楚。”想了想才又说:“你怎么那么悲观?说不定是要年底加薪呢?”
聂乐言忍不住嗤笑:“应该是你太乐观才对,亲爱的。”
果然当天下午,她便被召唤至大老板的办公室。
两个人面对面,聂乐言十分诚恳地首先做了个检讨:“这阵子几家客户的事……”谁知很快就被打断,KYLE摆摆手,“今天叫你来不是谈这个。”他微微一笑,似乎是这几日天以来难得惬意轻松的表情,将一纸合约推到她面前。
“你看一下。”他说,“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由你负责。”
聂乐言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才知道不过就是最寻常的委托设计合同书。
“我?”她有点为难,因为手头上还有其他任务没有做完。
KYLE却说:“我看了一下,貌似你现在有一份设计稿已经到了扫尾阶段了,另外,前两天新接的可以转给小钟去做,你一心一意做这一份就好了。”他停了停,像是最终做了决定,“就这样办,你等下叫小钟进来,我会交待她。”看这态势,显然是非要她腾出时间来不可了。
聂乐言回去之后又将委托书仔细看了一遍。那套等待装修设计的房子不但坪数大,而且地段极好,从她目前所在的CBD黄金地段过去也只是两站地铁的路程。
近几年楼市的发展如火如荼,尽管政府一直宣称要加以控制,但是价格还是以惊人的速度往上飙升,而此处的房价更是已经达到天价,对于普通收入的老百姓来说,恐怕早已成为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由此可见,此屋主倒很是阔绰,而且看来要求颇高,因为合同后面的附加条款简直列得密密麻麻,多得有些过份了,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不过除此之外,单从这两三页纸的合同上面,还真看不出这位客人有什么其他的与众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