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她十八岁的那一年,她遇上了我的父亲——相叶深。”
我嘴角的弧度一下子凝住。
Vip◆◇'墨色哀凉'◇◆绝望的过往
相叶深,二十年前声名鹊起的天才音乐家,以完美的小提琴琴技出名,有音乐王子的美称。
只是不过几年便销声匿迹,从此再没有他的音讯。
他,竟然是清水透的父亲?
清水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声音小若蚊吟:
“我的母亲只见了他一面便喜欢上他,他也因为朋友的介绍认识了我的母亲。我母亲是一见钟情,我父亲则是一见倾心。没过多久,两人便双双坠入爱河。”
“只可惜我父亲出身寒微,虽然极尽优秀但丝毫不能打动我的外祖父,他动用一切手段,想要拆散我父母。可最终,我的母亲下定决心和清水家划清界限,他们还是挺过重重阻力结婚了。尽管日子过得不如以前优渥,但父亲每次挣回来的演出费足以支撑其两个人的小家。”
“我的外祖父对女儿的忤逆十分震怒,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拆散他们的努力。终于,他雇了一批社会上的人,在我父亲一次晚上的演出结束之后对他进行围殴。混乱之中,不知是谁挥舞起了刀子,我父亲的双臂……”
她的面色虽然苍白但一直沉稳,可讲至这里,她终是忍不住掩面痛哭。
“我父亲是小提琴家啊,没了双手,就等于毁了他的一生!”
我亦是紧紧蹙眉,眸海深沉。
这清水家主做事的手段可真够绝的,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毁掉双臂……亏他想得出这么恶毒的招数。
因为哭泣的缘故,清水透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模糊,但我仍然努力听清:
“我母亲见到一身血污的父亲之时吓了一大跳,在看见他失去了双臂之后几乎立刻就要晕厥过去,但还是找来医药箱拼命地给他止血。而自那之后,我的父亲就变了个人。尽管失去了双臂,他还是开始酗酒,抽烟,变得沉默寡言,甚至……冷暴力。”
“渐渐地,他变成了一个我母亲完全陌生的人。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我的母亲离家出走,待到一周之后她心软回来之时,迎接她的,只有我父亲的尸体——他是开煤气自杀的。灶台旁还遗留着一根帮助他拨弄开关的棍子。”
“她手中的行李霎时摔在地上,脑袋里一阵模糊。清醒之后,她悲痛欲绝,秘密地打点好父亲的后事。而她在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终于还是退掉了房子,收拾好自己的一切,回了清水家。”
“我的外祖父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嘱咐仆人好生照料他唯一的女儿。我母亲本欲轻生,但在她就要吃下一瓶安眠药的时候,她发现她怀孕了。这件事情不日便被外祖父知晓,他勒令她打掉孩子,我母亲死活不愿,以绝食相抗争,终于换来了我外祖父的妥协。”
“她生我的时候难产血崩,九死一生才活下来,又尽力地为我求得了外祖父不会遗弃我且会好好对待我的保证。然后,在我满月的那一天,她终究还是割腕自杀了。”
Vip◆◇'墨色哀凉'◇◆我不允许,逆来顺受
我一直安静地侧耳倾听,但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出言。
“既然她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走了,你如何得知这一切?我不认为你的外祖父会这样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她点点头,唇角满是忧伤的痕迹。
“事实上,我的母亲把一切的一切都写成了一封长长的信,装进了我房间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里,没人察觉。我也是在八岁那一年偶然打开,才知晓这一切的。”
“这经历让我触目惊心,呆坐在房间里一天都没有出来。我不敢去问外祖父,因为从小他就对我很严厉,从来不给我好脸色看。”
“我起初还不知道为什么,但当我看完这封信,我明白了他是以为我的存在最终害死了我的母亲——他最珍爱的独生女。所以尽管答应了我母亲会好好对待我,却并未兑现。”
“人前,我是清水家的千金。人后,我不过是一个被遗弃的灰姑娘。碍于脸面,他才将我送入冰帝,却从不曾对我嘘寒问暖。”
“不知为何也不知何时,在我初二那年,我父母的那些事情纷传开来,闹得整个学园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晓了我的身世。”
“从此,我便抬不起头来。任人欺凌,只能逆来顺受。”
“从不反抗?”我凝眸,有些不赞同地看向她低下去的头。
我不喜欢逆来顺受的人,既然受到侮辱,那就一定要反抗。
不管多久,不管用什么方式。
用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
她只是苦涩地笑,逼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有那个资本。父母离世,亲人不爱,没有朋友。即便是有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也只能被埋没。”
“胡说!”听她这样贬低自己,我一瞬间提高了声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