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簌簌而落,落在他的呢子外套上。
厉悜谏没有伸出带着皮手套的手去将肩头的雪花拂落,他微微侧过头,目光也随着温柔了许多。
曾几何时,薛亚楠像个孩子一样,不许他自己拍掉肩头上的雪花,非要她亲自动手。
她会当着厉悜谏的面,脱下浅色的毛线手套,踮起脚尖,一点点将他肩上的雪扫落,动作认真仔细。
扫落之后,她还会忍不住调皮的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下一口。
如今,她早已经不在,而再也没有人替他扫落身上的积雪。
他更不会轻易去碰,直到全部化掉为止……
医院的停车位紧缺,厉悜谏的奔驰商务远远的停在街的对面。
红灯前,一辆辆车缓慢的在雪天里驶过。
一声“厉悜谏”从身后传来,声音他有些莫名的熟悉。
厉悜谏转过头去。
顾纯清一身象牙白色的羽绒大衣,昂贵的貂毛领口簇拥在她的脸颊前,将她本就有些冻红的脸,显得更年轻了些。
顾纯清远远的站在原地没动。
她的表情是激动的,就连袖口下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许是多年未见,厉悜谏微微眯起了眼睛,注视着她,像是没有认出来。
顾纯清几步走到他身前,眼中已经起了水雾。
“你是?”
厉绍憬还是没能想起她来。
顾纯清的心口处酸涩的难受,却也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逼自己微笑着面对他,叫道:“悜谏哥……”
一声‘悜谏哥’叫出口,厉悜谏瞬间愣住了。
过了许久以后,厉悜谏才开口,问道:“你是顾纯清?”
顾纯清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看着眼泪就要出来了,她赶忙别过脸去,用力的将眼泪逼回。
片刻后,顾纯清转过头来,笑着看向厉悜谏,道:“多年没见,你变了许多……”
厉悜谏没笑,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打量着顾纯清,转而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纯清轻轻的吸了口气,说道:“我哥一直在这家医院的康复中心,我来看看他。”
提到顾立坤,厉悜谏的表情变了变。
他只知道顾立坤已于四年前突发脑溢血,入院以来一直昏迷。
近年来,他一直在澳洲,的确并未得到过他离世的消息。
厉悜谏开口问道:“他怎么样?”
顾纯清摇了摇头,垂下目光道:“还是老样子,一直没有醒过来。”
闻言,厉悜谏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眼见交通指示灯已经变成绿色,厉悜谏抬腿要走。
顾纯清着急之下,一把拽着了厉悜谏的手腕。
厉悜谏回过头,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双手。
片刻后,顾纯清还是苍白了脸,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厉悜谏定定的注视着她,许久也没再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