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幑茵一个人坐在轮椅里,身上披着厚重的毛毯,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头发简单的挽起,发量已经稀少,不难想象,这是癌症带来的后果。
厉悜谏的脚步声,将背对着他的许幑茵所惊醒。
许幑茵费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厉悜谏走过去,绕过轮椅,在她面前停下。
厉悜谏是震惊的,短短三月不见,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
若不是看到许幑茵无名指上舍不得脱下的那枚婚戒,他真的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
许幑茵无声的抽泣着,头垂的很低。
临死前,她不想被厉悜谏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一点都不想。
厉悜谏的心脏一阵阵收缩,他缓慢的蹲在了许幑茵的身前,盯着她苍白的脸。
许久以后,他才开口道:“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许幑茵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砸落下来,掉在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臂上。
她摇了摇头,哽咽道:“告诉你有什么用呢?我一个人痛苦,总好过于两人,我为什么还要拉着你再难受一回呢?”
厉悜谏的眼圈渐
红,愠怒道:“至少,我还可以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听到厉悜谏的话,许幑茵终于抬起头来。
虽然瘦的已经没了人样,可她还是弯起了惨白的唇角来:“用你的怜悯和同情?”
厉悜谏说不出话来了,只盯着她的眼睛。
瘦过后的许幑茵,眼睛显得格外的大,却无神。
许幑茵泪中带笑,费力的伸出手去抚摸厉悜谏的脸颊,温柔,仔细,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眼里。
她说:“悜谏,你已经同情我一辈子了,这种好,对于我来说,是种罪恶……我永远都值得你同情,却永远也没能得到你的爱……20几年如一日的日子里,我真的……被这种同情吓怕了。”
许幑茵这番话说的异常吃力。
对此,厉悜谏没有反驳。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场协议。
厉悜谏做了所谓的“好人”抱住了战友的地位,却害了许幑茵一生。
这场婚姻里,似乎没有是非对错,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只为一场协议。
可惜,究竟从什么时候,性质开始变了呢?
他自己也没法说的清楚。
他不爱许幑茵,从始至终,他从没有怀疑过自己。
许幑茵就是自己眼中的邻家小妹,对她曾有过好感,也不过是一种欣赏而已。
欣赏她的坚强,欣赏她为自己战友的付出。
他只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可是,从未想过,要成为自己真正的另一半。
他心目中的另一半,除了薛亚楠,再无她人,始终如一。
可是,开始由他操纵,结果却不由他控制……
许幑茵的眼泪像是砸在他的心里,一下重过一下。
许幑茵断断续续说了很多,都是关于她和薛亚楠之间的事,无非对错,她一遍遍的强调,是自己太过自私。
厉悜谏不怪她,说了一句:“我们没有对不起过亚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