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小厨房里的人虽是莫氏抽调过来的,但现今都归着这张妈妈管,至于这药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是不小心下错了分量还是便是想让他“沉迷酒色”,那便不得而知了。但尚谦知道,如今的他,太过守规矩,以至又成了他人的眼中钉,而以前的尚谦是否也是因此才放浪形骸,便不得而知了,但试图离开这斗争漩涡的想法却在他心间慢慢地弥漫开来……
韶槿这几日是发现为何大名府中人都嘲笑这尚家三公子了,士农工商,男子总需选择一项事业,而这尚三爷的事业似乎就是吃喝玩乐睡。
侯府产业偌大,除了田庄地产无数,还涵盖了大名府一半的绸缎铺子,而这些铺子现在尚侯爷都交给了二爷尚谨管着,四爷尚谅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因而现今一心求学,只待来年进京赶考,便是那梧桐书院的老先生也说尚四爷中进士也只是时间上的事,只是尚侯爷觉得他太过年轻要磨一磨他的性子,等到时机成熟再去赶考,能当一个翰林自是清贵,能谋一个外放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可以说尚侯爷现在的心血是集中在尚四爷身上的。但即便如此,就是那脸有胎记的尚大爷早年也中过举人,现今老老实实地打理着侯府的农田产业,至于小一点的尚五爷、尚六爷倒也都忙着在梧桐书院读书。而唯有这嫡长子尚三爷却商也不成,书也读不成,终日便酒饱饭足,挥金如土。
韶槿虽没发现这尚三爷有外界宣扬的那般坏,但也发现这尚三爷似乎每天醒了就吃,吃了就看点杂书,逗个蛐蛐,陪陪宁宁,然后睡觉,和她一样标准一个米虫。但韶槿毕竟顾虑得多,想到徐子年之前给她的那几锭元宝,便想着总要生个法子让钱生钱,坐吃山空以后若是靠山一倒,便只能喝西北风了。
想到穿越前辈来古代后,无不从商种田风生水起,自己在这做个大米虫,不由有些泄气,但如她这般生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插秧种田那是一窍不通,顶多会点课本上的知识,而这尚三爷还有她自己那是一点产业都没有,可谓零基础开始,且最大的问题是她来这这么久还没有好好地逛过大名府,对风土人情都不大了解,虽从秀秀口中了解到此时女子上街并无太大阻碍,只是她是侯府媳妇,规矩却多少有点繁琐。
而尚谦见韶槿这几日都只是恹恹的样子,便留心观察起来,只觉她年纪虽小,但平日里行事倒也沉稳,但确实从没见过她拿“琴棋书画女红”来休闲过就是了,无聊了便是同他一样翻些江湖传言类的杂书。这徐二小姐,时而觉得她超出年龄的从容大度,时而却也感觉她仍不过是个小女孩,比如睡觉时喜欢抱着一个类似抱枕的玩意……
“娘子,何不如出去走走?”尚谦穿着件玉白的锦裳,束着青色的腰带,更显得爽朗清举。
韶槿放下书,只觉最近这个相公似乎开始分外地“骚包”起来,饮酒也不再节制,但却颇讶异,他竟不是自己要出去走走,而是请她一同去,但她也想出去透透气,何乐而不为?便笑着道:“也好,我换个衣裳,这大名府好风光,我还没欣赏过呢。”
就是这个嘴角的弧度,这个眼睛的弯度,尚谦默叹一口气,每次只要他的小娘子装作和他“相敬如宾”时便是这般神情,彬彬有礼但进退有度,看过去很亲近实际上却有一段距离。
说到出门上街,韶槿是不大想引人眼球,便去了华服,只穿上一件普通的夏裳,也只戴着两个小珠钗,再加上她原本虽算上清秀,但也并非什么绝色佳人,如此一装扮,便显得普普通通了。但等她换完衣服,见到尚谦不由目瞪口呆,尚谦换了件比方才更花哨的衣服,似乎生怕全城的人不知道今日尚三爷出门游玩了。
韶槿咳了一咳,道:“三爷这般装束,是否太过‘惹眼”
“无妨无妨。”尚谦嘿嘿笑道,惹眼?他就想让自己更加惹眼一些,不过他的小娘子似乎不懂自己的心思,反而穿得很是朴素,不过那青翠的颜色却是很衬她的小蛮腰,便是那两支珠钗也显得尤为可爱,比那些庸脂俗粉倒好多了。所以尚谦又拉着她的手:“你这样穿也很好,也不用再换了。我们上车。”
韶槿愣愣地被尚谦牵着上了那有着大大的尚府标记的马车,她有些不大明了这位尚三爷的意思,二人这打扮格格不入,如天壤之别,她原以为是二人都穿常服出门,低调行事,不过想来这大名府见过尚三爷的人大有人在,他再“微服”私访也没用,但见过她的人却少之又少,若只要不说她是尚家三奶奶,只说她是尚家丫鬟,倒是大有人信的……她不愿以这样的恶意去揣测尚谦,但她却可感觉出尚谦的笑容背后有一种无奈与古怪。
尚谦带着韶槿直奔大名府的第一酒——会宾,一进门便笑呵呵地和会宾的王大掌柜打招呼,说:“这是我新婚夫人。”
王大掌柜便拱手作揖道:“三爷和三奶奶真是璧人一对,天作之合。雅间已准备好了,上请。”
韶槿的脸不由又抽搐了一下,这以后得记下来,做生意就得睁眼说瞎话,而尚谦却很是开心的样子,道:“多谢多谢。上会宾的那老招牌八样小菜,再来一坛子从江南运来的女儿红,别的上了让我夫人再点。这银子嘛……你派人去侯府自取便是。”
韶槿瞥了一眼尚谦,见他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无赖相,便想此人还真是奇怪,出来“为非作歹”还要把她带上,不过那王大掌柜似乎很习惯尚谦不带钱来白吃白喝,仍是笑容满面地说道:“自然自然。三爷请先上座。”
韶槿微微低了头,一边同尚谦走上,一边听到那一的喧闹声中似有人再说:“看哪,还说那尚霸王收敛了,这不是又来会宾大吃大喝听小曲了么?”
“哟,这回还自带了几个小娘们。”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没听见人家说了么,那排头的呀是尚家三奶奶,后边跟着的估计是几个丫鬟。”
“诶,那我倒要仔细瞧了。城南的徐二姐,我可是从没见过,听说还是个脑袋不大灵光的,看来这尚三爷又换口味了啊。”
韶槿只觉几道视线似乎正向她刺来,不由皱皱眉,却忽然觉得面前多了一片阴影,却是原先走她前边的尚谦停下脚步,站在她的外头,搂住她的肩,与她并排而行,挡住了那些视线。
韶槿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只看见他唇边噙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这时他们二人却听到有人在唤道:“太逊,太逊。”二人都不禁有些奇怪,这古代莫非也用“太逊”这个词。却听见那声音越来越近,忽然一人拍住尚谦的肩膀,道:“太逊,你怎地娶了夫人便忘了我了?”
一旁的尚春忙拉拉尚谦的袖子,道:“三爷,这是杨记当铺的杨公子在唤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