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前面的女生回头,给了他一张条子。
凌晨手里抓着那张纸条,心不在焉地塞进兜里。下一节课是一堂小测验,小纸条的一角从凌晨的兜里冒出个头,年轻的女老师从凌晨身边路过,伸手抽出那张纸条,展开一看,不禁失笑,念出来:“你眼中总似有千言万语,欲述还休。”
凌晨抬起头,一双眼睛冷冷地看过去,那女老师倒是一愣,没错,这个年轻的学生,确时有一双会说话的好眼睛,她将纸条在凌晨面前一晃:“这是什么?”
凌晨道:“不知道,情书?不管是什么,都是我的隐私!”
那女老师暴起来,如果不是年轻脸薄,就要骂:“你有个屁隐私!”了,当下她运了几次气,只说:“让你家长来一趟。”
凌晨看她一眼,垂下头,接着答题。
这下子,小凌晨成了全年级大名鼎鼎的酷人。
曾杰沉默地听小老师慷慨阵词,他的悲哀让他无法开口。
直到老师讲累了,曾杰才叹口气:“我想,人生而自由,有权利同任何人包括同性异性做朋友。”然后他站起来走掉了。
留下瞠目结舌的小老师,以为自己走错了时间空间。
靠,什么年代了,还同我谈早恋的问题。
看着那男孩儿恍惚的眼神,曾杰惭愧地觉得自己还是太卑鄙太残忍了。
那很久之前,他不熟识这个男孩儿,为个男孩儿也不熟识他,他花钱买了他的肉体,那时他要强行上他似乎还没有现在这样由那男孩儿自愿更卑鄙。
他爱上年轻清白的凌晨,他明知道凌晨是不情愿的,做那种事,对于凌晨来说,是牺牲人格与尊严的,他却没有阻止凌晨。
当一个男人的荷尔蒙达到一定浓度时,仁义道德比不上一个狗屁。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曾杰的快感里不能不有一点内疚。
早上上学,凌晨懒得系鞋带,曾杰居然过去蹲下身子给他系好。
凌晨问:“你跟老师谈了。”
曾杰点点头。
凌晨问:“怎么说?”
曾杰低着头对付那长长的鞋带:“我说你是自由的。”
凌晨伸手抚乱曾杰的头发:“你是想把我宠坏吧?”
曾杰笑,站起来:“是,可惜不能。”
凌晨苦笑:“对,我被严酷的生活教训得,太懂自律了。”
曾杰轻抚凌晨的脸:“无论对你多好,都不会持续太久了。”
这个孩子,已经开始结交女友了。
三十,可知我恨你
即使付出再多,也不可能留住所爱。对他的好,现在他还懂得感激,过些时日,怕会感到厌烦,所以,趁他还在,能付出多少就付出多少吧。
爱着他宠着他,如果他要星星,尽你的能力,摘你能摘到的最大的星星给他吧。
凌晨的中考,报的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也是唯一肯收本市学生寄宿的学校,曾杰当然知道凌晨的意思,可是一个学生要上最好的学校,你怎么可能哀求:“不,你不要去,再给我三年时间。”
凌晨补功课,直补到深夜,曾杰给他做夜宵,凌晨一边吃粥一边看书,曾杰坐在一边看着,这个小孩子做事有股韧劲,从前也不见他这样用功,现在他想离开,他想过正常生活,可以一整天目不斜视,不做完功课坚决不睡,不管多晚睡,闹钟一响,立刻跳起来。
如果凌晨想离开他,他是留不住的。
凌晨吃完粥,把碗放在一边,曾杰过去收拾,凌晨好似才看到他,歉意地笑:“就快中考了,考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