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袖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如何不行”
芈茵犹豫:“此事若被威后得知”
郑袖冷笑:“世间事,便是拼将性命,博一个前途。你既要安稳,又想虎口夺食,如何有这样便宜的事你存了这样的心思,即便不去做,她又岂能容得下你做与不做,又有何区别”见芈茵还在犹豫,郑袖转过脸来又安抚道:“便是被她所知,那时节事情已经做完,她也回天无术,自然还得好好地安抚于你,圆了你的心愿。你且细想,此事便被人所知,你又有何损失,还不是照样为媵。若是成了,你便更可风光出嫁孰去孰从,你自作决断。”
芈茵犹豫半晌,还是下了决心,道:“好,我便听夫人的,夫人也勿要负我。”
郑袖微微一笑,也不再说,心中却暗忖,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若南后死时楚威后为了女儿的事焦头烂额,她便能够轻轻松松哄着楚王槐遂了她的心愿,至于几个公主命运如何,又与她何关可她脸上却是满满的好意,将芈茵哄得高高兴兴的,回转了心情,这才将她送出门去。
芈茵走出云梦台,心中天人交战,实是不能平息,足足犹豫了好几日以后,才做了决定。这日便取了令符出宫,在车上更了男装,直到列国使臣所居的馆舍之外。她走下马车,看着上面的招牌,犹豫半晌,咬咬牙走了进去。
馆舍之中人来人往,列国之人语言不同,彼此皆以雅言交流,但自家说话,却还是用的本国语言,因此人声混杂,不一而足。
芈茵在馆舍院中,东张西望。她亦是自幼习诗,不但雅言娴熟,便连各国方言也略知一二。听得西边似是晋人语言甚多。便大着胆子,走进西院。这些院落便是各国使节单独所居,便显得清静了许多,芈茵走进院中。便见一个少年倚着树下廊边,手握竹简正在看书。
芈茵走上前,轻施一礼,道:“敢问君子”那人闻声抬起头来,芈茵微一吃惊。但见这少年相貌俊美,眉宇间一股飞扬之气,不同凡俗,当下退后一步,道:“请问君子如何称呼”
那人放下竹简,还了一礼,道:“不知这位姝子,到我魏国馆舍何事”
芈茵吃惊地退后一步,道:“你认得出我”
那少年温文一笑,十分善解人意地换了称呼:“嗯。是在下失礼了,姝子既作男装,我便当依姝子之服制称呼。这位公子,不知到我魏国馆舍何事”
芈茵定了定心神,道:“我受人之托,来见魏国使臣。”
那少年正色拱手,这一拱手便与方才有异,方才是日常拱手之礼,这一拱手才显出正式礼仪来,道:“在下是魏国使臣。名无忌。”
芈茵一喜道:“你是公子无忌我正是要寻你。”
这公子无忌,便是如今魏王最宠爱的公子,也正是她今天来的目标之一。
公子无忌便是后世所称的信陵君魏无忌。此时他年纪尚轻,未曾封君。便仍以公子无忌相称。见芈茵寻他,他诧异道:“但不知公子寻无忌何事”
芈茵扭头看了看,笑道:“我有一事,要与公子面谈,此事恐是不便”
魏无忌一怔,心中暗有计较。面上却不显,只是以手让之,引芈茵进了内室,但却又不曾关上门,还用了一个小童在旁边侍奉着。
芈茵略有不安,道:“我有一桩隐事要与公子相谈,这”
魏无忌笑道:“无妨,此子是我心腹之人,且此处为我魏国馆舍,若是有人,我唤他看着就是。”
芈茵无奈,只得依了。当下两人对坐,便说起正事。
芈茵单刀直入,道:“听说公子此来,有意向我国公主求婚”
魏无忌一怔,缓缓点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无忌确有此意。”
芈茵又笑道:“宫中有三位公主,排行为七、八、九,不知公子欲求何人”
魏无忌一怔,当时习俗,为一嫁数媵,很可能一娶便是数名公主,欲求何人这种提法倒是奇怪,道:“不知公子如何说”
芈茵笑道:“此间避人,公子尽可恢复称呼。”
魏无忌道:“哦,便依姝子,姝子有何言,无忌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