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监会意,使个眼色,两个内侍便上前按住玳瑁,塞住她的嘴,将她拖了出去。芈姝大惊,欲上前阻止,叫道:“傅姆”
玳瑁见她冒失。着急地连连摇头,阻止她继续行动。芈姝只得站住,看着玳瑁被拖出去,痛苦地无声流泪。
玳瑁被拖到门边时。急忙丢了一个眼色给珍珠。珍珠会意点头,明白玳瑁是要她趁机去抢和氏璧。
玳瑁被拖到椒房殿庭院。缪辛一挥手,几个内侍按倒玳瑁,打起板子来。室外杖击声传来,夹杂着玳瑁的痛呼,声声传入芈姝耳中。
芈姝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大王,您、您忽然闯入妾的宫室,责打妾的傅姆,那接下来,您还打算怎么做”
秦王驷微闭了一下双眼,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芈姝问道:“什么意思”
秦王驷看着芈姝,心中已经不耐。可这是他的王后,他愿意再给她解释一次:“谁买的东西,归谁,如何处置,谁说了算。这是规则,也是公平。大秦治下万民,就算寡人以君王之尊,也没有看上谁的东西,就强买强卖的。”
芈姝怒极反笑:“那么大王的意思,是要将这和氏璧强判给芈八子了”
秦王驷心中更是不悦,反问:“是寡人强判还是你强夺”
芈姝心中委屈之至,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掩袖哽咽道:“和氏璧乃楚国国宝,就算流落秦国,身为君子也应该成人之美,归还旧主。奈何大王竟偏心至此,无视我为人子女的孝心。”
秦王驷听了她这糊涂话,冷笑一声,将手一指宫外:“此处,数百年前,乃周天子之都城,周天子之宫殿,如今周天子安在数百年前,天下十分,七分属姬姓,而今,姬姓之国还有几分万物无主,唯有能者居之。这大争之世,若是无能者,上至周天下,下至庶民,大则难保国域疆土,小则难保妻儿性命。这天下,没有谁的东西生生世世都是他的,谁失去了,是他自己无福保全,又如何能规定别人一定要送还于他”
芈姝听了这话,顿时亦得了理由,当下冷笑着驳道:“大王说话好生颠倒,既然说规则和公平,不可强买强卖,那为何又说无福保全者是活该”
秦王驷看着芈姝,摇头轻叹:“有能力的,改变规则;无能力的,遵守规则。你既无能力改变规则,又岂能不遵守规则大秦疆域之内的,守着规则,寡人能庇护他。大秦疆域之外其他人的得与失,又与寡人何干”说到这里,不禁加重了语气。他娶这个王后时,便知道她并不是特别机灵聪明之人。但想着养移体居移气,若让她做了王后,多年历练下来,也应该有所进步。哪晓得她自生了嫡子以后,以为万事皆如意了,便做出了一桩桩一件件愚蠢之事,糊涂至今。“王后,寡人一直在等你自己想清楚:你自己到底是谁,应该做些什么。你想做大秦国母,就应该有身为大秦人的意识,以有为争有位。你不想当大秦王后,就守着规则,自有寡人庇护于你。不为大秦付出,又想恣意享受大秦王后的权力,天下哪有这样便宜之事呢”
芈姝只觉得这简直是无端飞来的责难。当着这一室宫婢媵女的面,她气得掩面失声痛哭:“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我哪里不能承担王后之职了我拜过宗庙,我对你一心一意,我为你生下儿子,为你打理后宫,我如何不称职了你偏心,你偏心”
秦王驷本欲借此让芈姝明白作为后宫之主应有的思量,见她如此不顾一切地大哭,不觉也皱起了眉头。他按了按额头,无言以对,只得轻叹一声,对芈月点头道:“走吧”
芈月大喜,行了一礼道:“是。”
便上前欲取和氏璧。
芈姝不想自己一番哭泣,秦王驷竟毫无触动,反而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依旧偏向芈月。一时之间惊惧交加,忽然尖叫起来:“你休想休想我的东西,谁也休想夺走我宁可砸了也不给你我宁可毁了它,也不会让你踩在我的头上”她激动之下,竟亲自冲过去要夺和氏璧,芈月连忙一只手挡住她,一只手去拿和氏璧。不料原本站在一边的珍珠却忽然冲上前撞倒了芈月,自己也伸手去夺和氏璧。
混乱中,芈姝摔倒在地,珍珠和芈月的手同时拿起盒中的和氏璧,两人却同时尖叫一声,如被针刺。
芈月看到手指上一点血痕,猛然一惊,想起昔年在楚宫听过的一些旧事来,当下更不犹豫,将手指含在口中吮吸,一口口地将污血吸出,吐了出来。
珍珠却以为自己和她是不慎被锦盒划到,不以为意。芈姝尖叫道:“把和氏璧拿来给我”珍珠忙去拿和氏璧,待触到那玉璧,却又被玉璧下面不知何物扎了几下。
此时芈月连吸了几口血吐出来,见状刚说了一句:“别动”珍珠却已经拿起和氏璧,跑到芈姝身边,讨好地将和氏璧递给芈姝道:“王后,给”
不想芈姝没有伸手去接那和氏璧,却惊骇之至地往后缩,指着珍珠的脸颤声道:“你,你的脸”
众人皆闻声望去,看见珍珠的脸已经变成青黑之色。珍珠刚一抬头,想说什么,却喷出一口黑血来。血溅上了芈姝的手背,吓得芈姝连忙缩回手来,在衣服上拼命擦着。再一抬头,却见珍珠已经软软地倒在地上。
薜荔尖叫一声:“芈八子,您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