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日,白栗提前排好假,就是为了跟父亲见面。
下午一点,他来到某家连锁咖啡馆内,这个时间没有多少客人,点了杯焦糖玛奇朵就直接上二楼,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等候,之所以不是约在家里,也是希望父子俩可以单独说话,有个「继母」在旁边很彆扭。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一看,不禁愣住了。
「老爸?」记忆中的父亲老了许多,头发也白了不少,这才想到八年的时间真的不算短。
白永昌没有点餐就上楼,在对面的沙发坐下,用严苛的目光注视已经一年多不见的儿子。「现在这个样子总算像个正常人,要不然在外面被认识的人看见之前那副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哪里不正常了?」白栗反驳。
他指着白栗的鼻子破口大骂,「不但染头发、化妆,还跑去打耳洞,穿的衣服像个女孩子,你是巴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同性恋吗?」
心中的疑问得到证实,白栗还是不敢置信,「我真的是同性恋?」不管同性恋是不是天生的,可是连自己的性取向都搞不清楚,真的好错乱。
「不是同性恋会跟男人做那种事吗?你姑姑说有一次在东区的百货公司看到你搂了个男人在买领带,真是有够噁心,还说差点把吃下去的铁板烧吐出来,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白永昌说得尖酸刻薄。「早知道你妈当年怀你时就应该拿掉,不该把你生下来。」
白栗握紧拳头,「生我养我的人都是老妈,你有出过什么力?除了搞外遇,连钱也不拿回家,有什么脸坐在这里骂我?」
「你—」白永昌从沙发上跳起来,一巴掌就打过去。
捂着被打痛的脸颊,白栗怒瞪着父亲,「老妈生病时你有照顾过她一天吗?她死时你又有为她掉过一滴眼泪吗?你根本没有资格教训我—」
白永昌恨恨地举起手,「她生下你这个同性恋儿子,我为什么要为她掉眼泪?她让我们白家没有后代,才会得癌症,那就是报应—」
「该死的是你这个人渣才对!」他扑上去揪住父亲的衣服,大声吼道。「你敢再说别怪我不客气—」
「你有种就打啊!」白永昌一脸鄙夷,「这世上的同性恋都该死—」
白栗一拳打歪他的脸,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这一拳是代替老妈打的!」
店员听到二楼的吵闹声上来查看,连忙上前制止。「先生—你们这样会打扰到其他客人—」
「不好意思—」重视面子的白永昌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鄙色地瞥了下白栗。「以后不用再联络,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说完,白永昌匆匆地下楼。
「你的脸—需要冰敷吗?」店员关心地询问泫然欲泣的白栗。
他将泪水眨回去。「不用—谢谢—」
店员离开了,白栗坐回沙发上,抚着刺痛的左边脸颊,这一刻反而庆幸母亲已经过世,否则听到方才那些话铁定更加伤心。
le的提示音响起—
白栗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传来的,没有理会,只是低着头整理满腔悲愤的情绪,拼命压抑想要大叫的衝动。
就在这时,一名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滑手机走上二楼,经过白栗身边不小心撞到桌子,摆放在桌上的咖啡都溅出来。
「不好意思—」
听到对方这么说,白栗稍稍抬起头,「没关係。」
「啊?」那人发出一声低呼。
白栗也同时认出对方。「你是—世磊的弟弟,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学校就在附近而已,租的公寓也正好在后面巷子,所以常来这家店吃东西—对了!你叫白—」黑世刚努力搜寻自己的记忆。
「我叫白栗。」这时最不想遇到认识的人了。
黑世刚见他两眼泛着泪光,鼻头微红,脸颊上还有巴掌印,让原本就美丽白皙的脸蛋显得楚楚可怜—拜託!什么楚楚可怜?人家是男生,又不是女孩子,这个形容词用得不对。「呃—你在哭吗?」
「我才没有哭,是你眼睛有问题。」白栗窘迫的回道。
他噗哧地笑了出来。「明明就有—」
白栗佯怒,「你知不知道取笑年纪比你大的人很没有礼貌?」
「我已经二十,你顶多大我两岁—」
这时就不能说自己是十六岁的高中生。「我比你大四岁。」
黑世刚嘴巴张得好大,把餐盘摆在桌上,很自然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你二十四岁?怎么可能?」
「骗你干嘛?要看我的身分证吗?」白栗笑得有些得意,听到le的铃声又响起便拿起手机回了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