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瞥了一眼身边淡定自若的任翔,轻笑一声说道:“任大人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任翔就讨厌他这个胸有成竹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死样子,闻言也假笑回应他:“我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自然觉得高兴。”
“呵……”楚留香意味不明的又是一笑,“是啊,总算是找个像样的理由把人留下来藏好,自然觉得高兴,只是不知道长笙若是知晓他最敬重的‘任哥哥’骗了他,心里会有多难过呢。”
任翔脸色大变,“你这话从何说起?”
楚留香收敛了笑容,正色道:“长笙阅历浅看不出来,但不代表楚某人也看不出来。整件事情细细想来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假若真的有这份密诏在,又何必他一个娇气的贵公子千里迢迢不辞辛苦的跑到这里来拿东西?任大人你直接遣送个信得过的人秘密送入京城就是了,原本无需这样麻烦,反正他来了也还是要劳烦你去跑腿。”
“再说他身子弱,路上但凡遇上个风寒就能要命,怎么想叶家都绝不会让他冒这样大的风险。依我看,这件事从头到尾也不过就是一个引诱他离开京城的骗局。只怕他怀里的那封被蜡包裹着的所谓密诏,也是白纸一张吧?”
任翔冷着张脸盯着楚留香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都说楚香帅聪明过人,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三两天的功夫就想明白了所有的真相,任某佩服。”
“不错,整件事确实都是我们一手策划的,如你所想。”他干脆大方的承认了。
心中的猜疑得到了肯定,楚留香也没有很意外:“果然如此。”
“不过我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他离开那个权力纠葛的泥沼中心,想要把他完好无损的保护起来而已。”
“楚公子是江湖中人,可能不太懂朝堂之上的一些事情,这可不是你们武林中人打打杀杀的小玩意,弄不好是要抄家诛九族的!叶家的身份摆在那里,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都得要有自己的立场,太子赢了他们一家自然飞黄腾达前途无量,太子若是输了,新皇登基绝不会容许拥护太子的人活着,到时候包括长笙在内所有的有关联的人,只怕都是要掉脑袋的。”
“这中间的利害关系我想你也该知晓一点的,老师想要为叶家保留最后一点希望。长笙那个性子你看着好像软绵绵的好拿捏,实际上有些事情倔起来谁也管不住,不用这种法子把他骗出那个龙潭虎穴之地,还能怎么办!”
楚留香沉默不语的听任翔说,终是叹了口气:“朝廷的事情我一个武人知道的确实不多,但是你们都这样欺瞒于他,假以时日他若知道了真相,岂不是更加的麻烦?”
“那也总比落到那个三皇子手里强!”任翔有些激动,“三皇子……他对长笙有了那种龌龊的念头,叶家倒了长笙到了他的手上受了那等侮辱,还不如就跟了叶家去了!”
被这个消息炸住了,楚留香呆了好半天,“你是说……那个三皇子对长笙有心思?”
“正是,我离开京城也有十多年了,这些都是听我那师兄,也就是叶家二少爷说的,他给我来了书信,言辞恳切请求我务必保住长笙,假如叶家真的颠覆了,长笙以后即便做个普通的寻常百姓也可以,至少在我的庇护下,在这还算富饶的地方安度余生,怎么样也比跟着那个三皇子做他的小宠强!”
“楚香帅,如果你真的把长笙看做朋友,如果你愿意可怜一下叶家人的一片苦心,请你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他,就让他以为真的有密诏这回事,让他能高兴几天就高兴几天,拜托了!”任翔说着就要跪下来。
楚留香赶紧拉住他:“任大人这是做什么,请快起来。楚某并不是那不通人情的人,任大人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不会告诉他的。”
“我的心思和任大人还有叶家人都是一样的,请任大人放心。”楚留香保证。
任翔见他态度诚恳,便也悄悄地放了心,他知道楚留香这样的人最重视承诺,一旦答应了什么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有香帅的这句话我也放心了。”任翔抬袖擦了擦眼角微微有些泛出的水珠,“你可能不知道,就在前两日京中传来消息,太子被废了。”
“什么!?”楚留香大惊,他一个武林中人也知道废太子对整个国家而言意味着什么。
“是真的,老师来的书信里已经说了,叶家如今已经风雨飘零,虽然太子已经被他们连夜秘密送到了西北大营中,可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代表着……这皇位之争已经要见血了。”
“三皇子母族势力不容小觑,他王妃家族也是手握重兵的平南军一脉,而太子这边基本上也是势力相当,这两方人马要真的打起来,京城必定要血流成河。”任翔痛心疾首的说,“没有人愿意斗争,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了,长笙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去,无疑是在叶家人心上剜了一刀。”
楚留香点头,“想不到朝堂的局势已经这样严峻了,叶丞相的决断是对的,如果长笙在这时候回去,必定会让整个叶家分心。”
两个人在中院中商讨着朝中局势,竟然渐渐地有了些心心相惜的念头,很快的就成了朋友。
叶长笙一个人在房中发闷,他听得懂任翔的所有意思,他怕的是万一这东西有个差池怎么办,可是他自己送回去的话又耽误时间,只能两头为难。
等楚留香打开房门走进来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件事。
已经答应了任翔要保守这个秘密,楚留香现如今的心思又变了,无论长笙以后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会不会怪他,他都要这么做,没有什么比他的性命更重要。
“还在想?”他走过去坐下来,看长笙愁眉苦脸的样子笑道。